而無意聞言則是心神一鬆,終於痛極昏厥了過去,只是兩手還緊緊地抓著楊晉之的一角衣襬不放。
無憂忙上前輕輕將他的手分開,抱起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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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無憂走到桌邊,提筆寫了一張藥方,交給身邊的小藥童,又細細地叮囑了一番之後,方才打發藥童去了,自己則是緩緩地走回到了床邊,坐了下來。
無意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但卻並不平靜,即便是麻醉的藥物還未散去,神智還處於昏沉之中,剛包紮好的傷處那劇烈難忍的痛楚仍然讓他擰緊了雙眉。
他的傷勢與岑無憂所料想的相差無幾,胸前的肋骨被擊斷了三根,斷骨已將肺葉完全刺穿,傷勢極重,就算是及時醫好了,今後怕也要留下個畏寒氣虛的後遺之症。
剛才的一番接骨、固定、包紮,儘管已用了麻醉劑,儘管無憂的動作已是非常的穩定嫻熟,但在整個醫治的過程之中無意還是痛得暈厥過去好幾次,汗透重衣。
岑無憂拉起無意的手把了把脈,應該是之前喂他服下的固本培元的玉蟾雪參丹起了功效,這會兒呼吸脈搏已是漸漸地平穩了下來,氣色比起最初已是有了明顯的好轉。
將無意的手再輕輕地放回被中蓋好,又拿起一方軟巾幫他拭著額間沁出的細汗,他卻是忽然發覺,想是前段時日受傷初愈,再加上心事鬱結,這個一向飛揚明媚的少年竟是瘦了一圈,原本就生得單薄,此刻更有種形銷骨立的味道,一張臉瘦得尖出了下巴,從前玉雪柔潤的臉頰現在變得黯然無光,蒼白中透著一股淡淡的青氣。
無憂看著,不禁又是有幾分憐惜,又是有幾分氣惱不已。
他們四個人都是孤兒,各有一番多舛的遭遇,如果不是主人,早就屍骨無存了。四人之中無意最小,剛來風雨樓的時候才不過五、六歲,是主人在饑荒過後的一片餓殍之中將他撿回來的。他們三個因為年紀稍長,所以對這個有時候乖巧到令人生憐,有時候卻又精靈古怪到讓人頭痛的小師弟,一向都是又愛又憐、呵護有加的。
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卻發現,當年那蒼白瘦弱的孩子慢慢長成了精靈般慧黠的翩翩美少年,而這個少年對他們的主人竟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因為少年那琥珀般的明亮眼眸總是追尋著主人的一舉一動,一顆心又為著主人的一舉一動而或喜或悲。
起初他以為這只不過是無意在成長過程之中的一時迷戀罷了。的確,象主人那樣的人,凡是在他身邊的人,誰又不被他深深吸引而心生愛慕呢?
可是,無意的這種迷戀並沒有象他想象中一樣,因為成長、漸漸脫去青澀而有所消褪,反而變得更加的濃烈,如同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
他始終無法理解飛蛾明知必死卻還是要撲向火焰的那種心情。是不是隻為了心中的一點執念,只為了那一瞬間的火熱抱擁,就可以不顧一切,甚至捨棄生命?
“我早就提醒過你,你這份感情根本就是無望的,也是危險的。”無憂慢慢地為無意拭著額間的汗,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他忽然感到手下的無意似乎震了一下,他停了手看過去,儘管無意的眼睛緊緊地閉著,濃密的長睫安靜如羽,但是從那突然變得急促起來的呼吸聲中,可以聽得出來他其實早就醒了,但卻還是緊閉著眼,似乎是不願開口與任何人說話。
無憂自是瞭解他此刻的心態,當下也不說破,只做不知,將汗拭盡之後,起身幫他掖了一下被子,又在桌上的鎏金紫銅香爐之中放入了寧神香片。
他走到門邊正要出去之時,無天與無痕推開門,走了進來。
無痕看看睡在床上的無意,問:“怎樣?”
“已經無礙了,就是要靜養幾個月。”無憂輕聲答著。
“無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