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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滿山谷的子彈殼,滿沙地的血漬,山林裡毫無生氣的十幾具屍首,連氣息都消失無蹤的清靜天長老——充分證明了他想對付的人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既然對付不了,便要提前示好,不論對方現在信或不信,這姿態是一定要擺的,只希望能夠影響到對方的判斷。

陳三星在夢裡面正在用大片刀剁紅苕葉子,灰舊的石窠子裡,半碎的青青的紅苕葉子正混著些糠糊糊,準備送到豬圈裡,去喂那頭長耳黑花背的大豬。

那豬養得多好,吃的太巴適咯,現在硬是胖的挪不動窩咯……

他樂滋滋地笑了起來,一笑卻發現自己的腰肋部劇痛,這才醒了過來。

一睜眼,老農便發現自己身邊圍滿了人,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或半熟不生的面孔圍著自己,這些人圍的太緊了,以至臉咋的看著都有些變形。

“散開些……我看著暈。”

他下意識說了句話。

易天行怪叫一聲,衝到禪房角落的葉相僧旁邊,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你娃兒救人果然有一套,不愧是菩薩轉……”然後生生把最後一個字咽落肚中。

葉相僧被他的鐵手一拍,吃痛地眉毛一皺,便沒聽清那幾個字。這慈悲和尚自從文殊院歸來後,便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通,先前易天行扛著血人便要往後園衝,便是他心頭一動攔了下來。

沒想到自己的神通,真是暗合了文殊菩薩的慈悲之意,用之為陳三星治傷,竟讓禪房內慈光大盛,止血生肌……嗯,真的就像超級雲南白藥那麼好用。

想到此節,一心以慈悲度世人的和尚開心地笑了,忽然又眉頭一皺道:“老先生的脾臟破了,師兄還是要將他送到醫院去才行。”

易天行應道:“今天晚上就可以把事情做完,明天就送他進醫院,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應該無礙。”葉相僧頭有些暈,易天行趕緊扶住。

……

……

在禪房臥榻旁。

“斌苦?”陳三星皺了皺眉頭,認出了面前這個大光頭。

“師哥。”梁四牛眼淚花花地抓著他的手,“你可活過來了。”

陳三星毫不客氣地扒開他,死死盯著斌苦大師:“二十幾年沒見了,給你的臘肉收到沒有?”

小易開始打擾老人家的久別重逢,在禪房那頭招著手:“老爺子,你的臘肉不是給了我撒?”

陳三星充耳不聞,滿臉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似乎很享受躺著的感覺。

“為啥子我還活著嘀?”

“因為施主不應死。”

“為何不應死?以私恩出山,以好惡殺人,視國法無物,難道不該死?”陳三星呵呵一笑,牽動腹部傷口,又咳了兩聲:“咳……咳……二十七年前你我是生死之敵,為何今日救我?”

“阿彌陀佛,救施主的不是旁人,正是施主自己。”斌苦大師微微笑道:“二十七年前,你們兄弟倆人衝入文殊院殺人,那孩子沒有殺你。今日你們在省城救人,那孩子救了你。一飲一啄,皆有定數,這世上來往糾葛,不過是人心變幻,哪有什麼仇怨可言?”

……

……

葉相僧為了救治陳三星太過厲害的傷勢,體內內息全耗,走起路都有些發抖。他走到陳三星面前輕聲道:“施主,你好生歇息吧。”

說完這句話,清俊的和尚便往房外走去。

陳三星欲待喚住他,卻是腹部又一陣劇痛,沒有喊出聲來。

易天行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唇角露出一絲微笑,二十七年的恩仇已了,陳三星胸中埋了二十七年的歉意,也算真正結束了。

林伯和莫殺此時在客房內休息,易天行暫時沒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