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湘雲鑽進廚房,寶釵才搖頭,與黛玉道:“到底是嫁了人的,雲妹妹也變得體貼了,不若原來,跟個假小子似的。”
被湘雲“侍奉婆母”這一打岔,剛剛尷尬的氣氛立刻散了,黛玉捏帕子直笑:“你知道什麼啊,她只學會了熬藥,恰能在你我跟前顯擺顯擺;除此之外,進了廚房,別人燒飯、她燒灶!”
“怎麼會?”寶釵一驚,“雲兒手藝還行,我還嘗過呢!”
黛玉一下就猜著了,不由更加發笑:“烤鹿肉脯是不?”
“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不知道!”前世她也吃過哩,卻不能說,黛玉尋最近的調侃,“十幾日前,衛將軍升了官,擺宴請客,竟端上了一隻整的烤鹿,我哥哥回來說,真是香氣撲鼻、惹人垂涎,他沒好意思動手,那幫當兵的卻真的上手搶呢!”
“是雲兒烤的?”
“可不是,衛將軍還說,當兵的就該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娶了雲兒,至少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寶釵也抿嘴笑:“這不是挺好的麼。”
“是挺好,就是啊——我哥哥又說,除了那隻鹿,那日桌子上所有的酒菜都跟京裡太白樓裡的是一模一樣的味道!”
“怎麼會、還要到外頭去買。”寶釵哭笑不得,“縱使雲兒不會做,家裡難道沒幾個燒菜的?”
“當然有啊,可我不是跟你說了麼,巧婦難為無灶的炊。為了那隻鹿,她在廚房裡折騰了兩個時辰,等出來是,除了那鹿是蜜色還帶著油光的,連她自己都被燻燎成了灰色!”
噗,原來這“燒灶”是真的啊!
“噗,看來這半年,我真錯過不少。”寶釵頗有些感慨,向外看了看,確定無人,才終於問了出來,“雲兒頸子上那傷,她說是毒蟲咬了,我瞧,卻像是……”像是勒的。
湘雲脖頸上的傷,這輩子都褪不去了;一世的噩夢,無法抹去,只能想辦法忘卻。
因此,黛玉凝著眸兒,輕輕道:“是保齡侯夫人勒的,但……已經沒事了。”
寶釵一皺眉,憶起湘雲家裡狀況,哪能不懂?卻見黛玉眼中只有心疼,卻無擔憂,又明白了:“你這麼說,我也放心了,看來,已經‘否極泰來’。”見黛玉睨著她,寶釵又搖頭道,“雲兒當年受我帶累了些……若她不好,我也難安。”當年那層大家閨秀的皮,真是從雲妹妹那裡借來的。
黛玉還在氣著,本想再借機堵她一句,哪知對方這般“坦誠”,反給她堵回來了,只能帶著絲小怨氣瞪人:“你這人、總這樣。”說薄涼罷,真能叫人恨死;說聰明又端莊,誰又能越過她去,無論做什麼,總叫人挑不出任何錯來。
黛玉氣悶地咬牙,這次寶釵回京“作證”,只有雲兒那傻丫頭才信真是一串串的巧合!寶釵已經暗示的明白:她回家後就發現銀錢週轉困難,怎麼可能拖了幾個月才去找夥計?估摸著早發現那鋪子不對,卻因為時機未到,只能躲著避著——抑或是暗暗通知過北靜王也說不準,等到寧府案發,寶姐姐才敢回京做這個證人。
“還在生氣,再給你陪個不是,可行了?”寶釵再次起身福了一福,又發笑,“光說雲妹妹了,倒是沒說說你。對了,我還欠你一份生辰禮。”
“先欠著,等我消氣再說。”俗話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她還氣著呢,非得狠狠再記恨一陣子,現在就想拿生辰禮來堵她的嘴,沒門兒!
“好好,我估摸還要留一陣子。對了,我在京裡租了個小房子,我、母親還有香菱三人一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