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間,有鮮紅的血緩緩向四周殷開。客人均遠遠站著不敢靠近。
堂中的騷亂漸進平息,一箇中年錦袍男人才從後堂風一般的衝了進來,看見現場的情形,立刻指著小二嚷嚷道,“你們都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救人!”
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興許人還沒死呢!
四個小二連忙上前去,手腳麻利的將上面搭著的木頭移開,不一會,一個衣衫半落的中年男人露了出來,那人身體捲曲側躺在地上,面容微微向外側偏,臉部略黑,五官扭曲,一副駭人的表情,而脖子以下的身上卻相對要白皙許多,後腦勺上血液淋漓。
最令人不寒而慄的是半裸露的背部上露出的一片雕青——一個帶著微微笑意的佛頭!
青白之色映襯著那人駭人的表情,這尊佛怎麼看都覺得笑容詭異。
雕青也就是刺青、紋身,唐宋時期尤為風行,已經成為一種生活時尚。
一個稍微膽大一些的小二連忙用手指探了探這人的鼻息,須臾,倏地收回手,顫聲道,“死了,死人了!”
另外一個小二似乎想起什麼,立刻轉身指著冉韻道,“方才就是這個小娘子火急火燎的上樓時,梯子才倒塌的!”
一個小娘子能把梯子給踩塌了?說出來人家也只會說他們店裡的樓梯年久失修罷了!那掌櫃氣急敗壞的跺腳,“立刻去報官!”
吼完之後,掌櫃的緩了緩火氣,拱手朝四周圍觀的人道,“今日小店不幸出此禍事,各位的酒錢一律全免,還請諸位且留一留,等官府來人,幫忙把此事前因後果說清楚,小的在這裡先拜謝各位了!”
掌櫃說著,朝四方各作了一個長揖。
眾人見他態度懇切,且也怕這會兒走了,回頭官府懷疑他們與案件有什麼干係,遂都應承下來。現在冉顏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不過面對一具死屍,眾人很難安坐,都有些不安的貼牆站著。
冉顏為顯得不太突兀,也隨冉平裕一起站到邊上。在看見這具屍體的第一眼,冉顏便能夠確定這具屍體在樓梯榻之前就已經死了,而且死了不止這一時半刻。
但是冉顏行路之中遇到這種事情,她也無意於多管閒事。至於冉韻,也不過就是從樓梯上經過,任誰都能想到,一個嬌小的娘子怎麼也不可能把樓梯壓斷。
這個鎮子距離縣不遠,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衙門的人便趕到了。
來的是一個捕頭,和十幾名捕役,那捕頭一隻腳才抬進屋,洪亮的聲音便傳來,“掌櫃何在?”
門口光線一暗,一名身著黎色公服的彪形大漢走了進來,四方大臉,眉毛濃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掌櫃連忙迎了上去,“秦捕頭,您可要為小店做主啊!”
秦捕頭生的粗獷,行動間虎虎生風,看了看那樓梯道,“你店裡砸死了人,人家死者家屬還沒讓做主,你倒是先嚎上了!”
“小的可真是冤枉啊,這店裡頭年才修整過,不說別的,這樓梯就是新木,斷不可能年久失修!”掌櫃一邊說著,一邊隨秦捕頭走到屍體旁邊。
秦捕頭倒是不怕死屍,看了幾眼,隨手翻了翻屍體。
冉顏微微皺眉,心裡對秦捕頭的做法很排斥,這時候隨意移動一點東西,都有可能影響驗屍人員的判斷,不過她也不曾阻止,因為但凡有些經驗的仵作,都能看出這屍體的死因。
“仵作去別縣驗屍去了,傍晚才回來,先把屍體抬走。其餘人證、嫌疑犯,全部都在這裡不許離開!”秦捕頭朗聲道。
他話音方落,立刻引起了眾人的不滿,這家店靠近碼頭,店內停留的多半是南來北往的行客,誰有時間在這裡耽誤?若是半個月都破不了案,他們豈不是半個月都走不了?
“哪個是踩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