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掃過一眼後便轉移目光,當他看到床榻時,目光頓了一下,最終定格在榻邊合攏的素面油紙傘上。
冉顏心裡咯?一下,暗恨自己方才怎麼沒把傘收起來。她正想著,蕭頌已經走到榻邊將傘拿了起來。
修長有力的大手握住素面傘身,顯得特別賞心悅目,可冉顏看著一寸寸的觀看,心底不知怎的,竟有些緊張,但旋即一想,就算讓他發現那其實是一把劍又能如何?唐律上可沒規定,家裡不許放上一兩把劍,更沒規定,不許把劍做成傘柄。
“十七娘真是好情趣。”蕭頌似笑非笑的撫著泛著幽冷光芒的紫色傘柄,手握住最前頭的柄端,卻是沒有發力,輕輕拂過之後,將傘放回原處,半開玩笑的道,“睡覺都放在枕邊的傘,不會是定情信物吧?”
邢娘緊張道,“蕭按察使可不能如此開玩笑,我家娘子清清白白,怎麼會與人定情。”
被邢娘堵了話,蕭頌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只清淺一笑,抬步去了窗戶下。
順著開啟的窗戶,能看見不遠處的坡上果然有一大片茂盛的玉簪花,遠遠看去像是一片未融化的雪。
“真是不錯的景緻,十七娘平時坐在此處都做些什麼呢?”蕭頌回頭問道。
冉顏聲音平平,“繡花。”
冉顏平素最愛坐在這裡看著外面的景緻想事情,但她不能這麼說,如果回答“想事情”,蕭頌一定又會問,想什麼事情呢?想的事與案情有沒有關係呢?平時天天看著花圃有沒有發現異狀呢?有沒有發現可以人物呢?平時誰在打理花圃呢?
她回答繡花,雖然明知道蕭頌不信,但總比被問來問去的好。
“我聽說娘子們繡花一般一個時辰就得遠眺歇一歇,你平時可曾注意到,何人在打理花圃?”蕭頌彷彿全然沒有察覺到冉顏的拒人於千里,繼續問道。
冉顏暗歎一聲,怎麼什麼他都能繞到上面去,聲音平平的道,“蕭按察使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辦案講究個效率,您說呢?”
當下一屋子人全部都怔住,連正在翻箱倒櫃的府兵們,手上的動作也都僵住,掀開的箱蓋也不再敢隨手合上,而是輕輕放下,儘量不發出絲毫聲音。
邢娘連忙道,“蕭郎君,我家娘子心直口快,萬望蕭郎君海涵。”
蕭頌不可置否的一笑,從桌子上端起茶壺,看似隨意的賞玩著,“無妨,十七娘的性子我也知道一二,自然不會……唔,這個茶水的味道不太對。”
說了一半,他忽然轉移話題。
茶水裡昨晚被蘇伏下了藥,那藥當時是沒有任何味道,但茶水極容易變質。冉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隔夜茶味道不好,不是正常嗎?難道他也懂得配藥?
“很少見人把茶葉泡在壺裡。”蕭頌放下茶壺,掏出帕子拭了拭手,彷彿方才沾了什麼東西。
冉顏心下了然,這個蕭頌如果不是有潔癖,就是對藥物極為了解,那迷藥經過一夜的質變之後會有輕微的毒性,尤其是與茶水摻在一起,毒性是平時的數倍,雖然透過面板不會對人體造成很大傷害,但總不會舒服。
府兵陸續退了出去,隊正過來行禮道,“按察使,已經搜查完畢,可疑的東西都放在几上了,您請看看?”
蕭頌走過去,俯身拈起一隻小瓶,緩緩道,“你們沒聽說過冉十七娘是醫道翹楚?死者是因何致死?這些藥為什麼可疑?”
屍體渾身都是傷,還真不能說是被毒死。
他三個不鹹不淡的問題,逼的隊正啞口無言,只能道,“刺史說不放過一絲可疑的東西。”
“哦。”蕭頌放下藥瓶,閒閒的睨了他一眼,隨口道,“也難怪個把月都破不了案。”
隊正滿頭大汗,不管蕭頌言外之意是指劉刺史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