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看了看上首坐著的老太太,輕輕對三奶奶擺了擺手。
一時無話,老太太就讓大家都散了。三奶奶就和二奶奶使了半天眼色,跟著她一路到了二房所在。二奶奶自己也心煩的很,但見三奶奶不依不饒的,只好讓丫頭給她奉了茶。三奶奶匆匆的喝了兩口,還是開口問:“你覺得誰能承爵?”
二奶奶就有些不耐煩,沒好氣的說:“反正不會是二爺,也不會是三爺。”
三奶奶這幾年也就二奶奶還願意和她多說幾句,早練出了臉皮功,對二奶奶的口氣不以為意,道:“誰問你這個,反正總歸不是藍哥兒就是四叔,你覺得誰勝算大些。”
二奶奶嘆口氣道:“我哪知道呢,前面男人不是在討論麼。”
三奶奶一拍大腿道:“我這不是害怕麼,若藍哥兒承了爵,可就得分家了。”
二奶奶道:“能分出去過,不是挺好的,這定遠府藏汙納垢的,分出去反而清靜。”
三奶奶就急了,道:“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靠月例過日子的,分出去了,一屋子人喝西北風啊!”
二奶奶就有些同情三奶奶,給她遞了帕子,安慰她說:“三叔也實在是有些太不像話。你也彆著急了,等那邊結果出來,再說唄。”
三奶奶摁了下眼角,甕聲甕氣的問:“你想著分家,可是希望藍哥兒承爵。”
二奶奶搖頭道:“藍哥兒承爵也不一定分家,四叔承爵,也不一定不分家。”
三奶奶有些不知所以,又道:“我看四弟妹倒是淡然的很。”
二奶奶點頭不語,心想,我要是四奶奶,夫婿那麼有出息,也不會在乎一時有沒有爵位的。
三奶奶在二奶奶那坐了一會,到底還是有些坐不住,又去了秋水苑。葉眉昨夜有些累到,真打算上床補眠,見三奶奶來,只好又披衣起身。三奶奶走近秋水苑,只覺得裡頭生機勃勃,花木修剪的精巧漂亮,園子掃的乾乾淨淨,丫頭婆子井然有序,想起兩年前,葉眉剛嫁來的時候,這秋水苑是最沒人願意住的園子,也沒什麼人願意來,不由的心裡一酸。
前院裡,氣氛已經有些白熱化,幾撥人爭的正歡,主要分成三派,一派支援胡維禎,以胡維社為首,另有幾房年輕的子侄跟隨;一派支援藍哥兒,以大奶奶為首,另有幾房輩分較大的叔伯,還有幾個醬油黨支援胡遠水,把胡遠水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趕忙讓醬油們閉嘴,別胡說,醬油派就成了騎牆派。
屋裡一片混戰,人人吵的面紅耳赤。二爺胡維禮覺得心裡有些悶的慌,找了個藉口出門透氣。
走在無外頭,看了看屋簷下的掛著的鳥籠,又往外看了看天空,覺得這天空,和小時候也沒什麼不同。他一直知道,他不是嫡出的,可在四弟沒有出生之前,他並不覺得嫡出的和庶出的有什麼區別,嫡母不太見他,他也不覺得嫡母和他姨娘有什麼不同,與大哥比起來,父親似乎更喜歡他一些。事實上,他一直都是父親最疼愛的孩子,即使在四弟出生了之後,他是父親親自開的蒙,他臨的字帖是父親一筆一筆寫的,他的功夫是父親一招一招教的,父親和他說好男兒志在四方,父親和他說,等他長大了,他帶他去嘉峪關。
姨娘說,他要上進,要比大哥強,要比三弟強,姨娘說,他是她和妹妹們將來的指望。
可是有一天,父親突然捱了打,後來有了四弟,後來四弟去了嘉峪關,還是祖父親自帶去的,他卻沒有機會再去。姨娘抱著他哭,說他是個好孩子,可惜投身在了姨娘的肚子裡,他抱著姨娘,終於懂了,嫡出的和庶出的不一樣,四弟是嫡出的,他是庶出的。
所以他的屋裡沒有姨娘,如果生下來就是一種過錯,那麼生下來做什麼呢?
父親死了之後,他沒有去嘉峪關,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