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此意,不能暫忘,故設宴為樂。”仍賜絹有差。
太常卿韋挺嘗上疏陳得失,太宗賜書曰:“所上意見,極是讜言,辭理可觀,甚以為慰。昔齊境之難,夷吾有射鉤之罪,蒲城之役,勃鞮為斬袂之仇。而小白不以為疑,重耳待之若舊。豈非各吠非主,志在無二。卿之深誠,見於斯矣。若能克全此節,則永保令名。如其怠之,可不惜也。勉勵終始,垂範將來,當使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古,不亦美乎?朕比不聞其過,未睹其闕,賴竭忠懇,數進嘉言,用沃朕懷,一何可道!”
貞觀八年,太宗謂侍臣曰:“朕每閒居靜坐,則自內省。恆恐上不稱天心,下為百姓所怨。但思正人匡諫,欲令耳目外通,下無怨滯。又比見人來奏事者,多有怖懾,言語致失次第。尋常奏事,情猶如此,況欲諫諍,必當畏犯逆鱗。所以每有諫者,縱不合朕心,朕亦不以為忤。若即嗔責,深恐人懷戰懼,豈肯更言!”
貞觀十五年,太宗問魏徵曰:“比來朝臣都不論事,何也?”徵對曰:“陛下虛心採納,誠宜有言者。然古人云:‘未信而諫,則以為謗己;信而不諫,則謂之尸祿。’但人之才器,各有不同。懦弱之人,懷忠直而不能言;疏遠之人,恐不信而不得言;懷祿之人,慮不便身而不敢言。所以相與緘默,俯仰過日。”太宗曰:“誠如卿言。朕每思之,人臣欲諫,輒懼死亡之禍,與夫赴鼎鑊、冒白刃,亦何異哉?故忠貞之臣,非不欲竭誠。竭誠者,乃是極難。所以禹拜昌言,豈不為此也!朕今開懷抱,納諫諍。卿等無勞怖懼,遂不極言。”
貞觀十六年,太宗謂房玄齡等曰:“自知者明,信為難矣。如屬文之士,伎巧之徒,皆自謂己長,他人不及。若名工文匠,商略詆訶,蕪詞拙跡,於是乃見。由是言之,人君須得匡諫之臣,舉其愆過。一日萬機,一人聽斷,雖復憂勞,安能盡善?常念魏徵隨事諫正,多中朕失,如明鏡鑑形,美惡必見。”因舉觴賜玄齡等數人勖之。
貞觀十七年,太宗問諫議大夫褚遂良曰:“昔舜造漆器,禹雕其俎,當時諫者十有餘人。食器之間,何須苦諫?”遂良對曰:“雕琢害農事,纂組傷女工。首創奢淫,危亡之漸。漆器不已,必金為之。金器不已,必玉為之。所以諍臣必諫其漸,及其滿盈,無所復諫。”太宗曰:“卿言是矣,朕所為事,若有不當,或在其漸,或已將終,皆宜進諫。比見前史,或有人臣諫事,遂答雲‘業已為之’,或道‘業已許之’,竟不為停改。此則危亡之禍,可反手而待也。”
卷二 納諫第五(凡十章)
作者:吳兢
貞觀初,太宗與黃門侍郎王珪宴語,時有美人侍側,本廬江王瑗之姬也,瑗敗,籍沒入宮。太宗指示珪曰:“廬江不道,賊殺其夫而納其室。暴虐之甚,何有不亡者乎!”珪避席曰:“陛下以廬江取之為是邪,為非邪?”太宗曰:“安有殺人而取其妻,卿乃問朕是非,何也?”珪對曰:“臣聞於《管子》曰:‘齊桓公之郭國,問其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桓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也。”’今此婦人尚在左右,臣竊以為聖心是之,陛下若以為非,所謂知惡而不去也。”太宗大悅,稱為至善,遽令以美人還其親族。
貞觀四年,詔發卒修洛陽之乾元殿以備巡狩。給事中張玄素上書諫曰:
陛下智周萬物,囊括四海。令之所行,何往不應?志之所欲,何事不從?微臣竊思秦始皇之為君也,藉周室之餘,因六國之盛,將貽之萬葉,及其子而亡,諒由逞嗜奔欲,逆天害人者也。是知天下不可以力勝,神祇不可以親恃。惟當弘儉約,薄賦斂,慎終始,可以永固。
方今承百王之末,屬凋弊之餘,必欲節以禮制,陛下宜以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