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太強大了,他實在沒法對這番看上去義正詞嚴的強詞奪理進行辯駁。
就在這個時候,九城巡衛那裡傳來了尖細的聲音:“張公公到——”
趙蒙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張公公,為本官申冤哪!”
張闊弓著腰,笑容可掬的走了過來,先是恭恭敬敬的給上官明德欠了欠身,又站起來,極其驚訝、極其惶恐的伸手要拉起來趙蒙山:“哎呀!趙大人?趙大人何冤?折殺奴才了!”
……關鍵就在這裡,趙蒙山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蒙受了什麼冤枉。
他只是直覺自己被冤枉了而已,但是實際上是什麼冤枉,他是說不出來的。
……衝撞侍衛?侍衛是拿著先皇諭旨說話的。
……衝撞命官?上官明德也沒有對他動手嘛。
……那麼,何冤之有呢?誰做錯了什麼嗎?
趙蒙山愣住了,明德輕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
“張公公,……本官感到有些不適……”
張闊十分知情識趣:“太陽實在是太大了……”
“本官有些想回去了……”
“大人一路走好……”
於是趙蒙山就眼睜睜的看著剛才還氣勢洶洶、凌厲無比的御史言官上官明德,一聲一聲虛弱的咳嗽著,無限嬌怯的,披著一件因為久穿而顯得很舊了的棉袍,在燦爛的陽光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遠了。
不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那都是一個清廉奉公的、積鬱成疾的剛直好官的身影。
那天下午趙蒙山不得不在正泰殿門口跪了大半個時辰,因為據張公公所說,皇上午睡沒醒,如果要遞奏章,只有等上一會兒工夫了。
於是來往的所有人都看到,不可一世的丁輔政的門生趙大人,跪在太陽底下,手裡捧著一本奏章,在張闊滿含歉意的注視下,一動也不敢動的等待皇上的宣召。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深蒙聖寵的上官明德,是堅定的站在了夏宰相這一邊,處處跟丁家過不去了。丁恍得知了這個訊息,氣得把手裡精緻的小窯磁摔了個粉碎,怒道:“上官明德,不就是個黃毛小兒麼!仗著有幾分聖寵就和我過不去,他以為他長著幾個腦袋?”
他門下的王崇軍嘆道:“就是上次我們奉大人的命令把他勾到妓院裡去,原本以為一個春天過去皇上都沒提起他,這人已經被打壓下去了;誰知道一下子又起來了,竟然還升得這麼快……想必是記住我們的仇了罷。”
丁恍沉默半晌,輕輕的道:“既然彈壓不下去,不如就直接點……”
王崇軍一驚,只見丁恍鬍子花白的臉上,剎那間閃過去一點厲色。
那天晚上明德辦完公務,從正泰殿長長的走廊裡經過,準備從夾道里回上官府上去。乾萬帝雖然一直想把他從上官家弄出來,但是一直被他堅決的推辭了。
乾萬帝天天晚上去上官家登門是不現實的,但是如果皇帝欽賜的宅院,實際上裡邊是不是的確住著應該住的那個人,誰在乎呢?
上官家雖然不是個好地方,但是比夜夜龍床要舒服的多了。
少年削瘦的身體裹在寬大的青袍裡,一截腰帶一勒,好像一手就能滿把抓住一樣,輕輕的就折斷了。一隻細瘦而蒼白的、骨節優美的手執著一柄宮燈,血腥的顏色映在顏色淺淡的衣袂上,在春夜無盡的夜色中緩緩前行,詭麗而優雅得讓人心裡發顫。
濃稠的春夜漂浮著鳳髓香若有若無的香氣,長河一般的夜氣裡,只見那一點血色緩慢的遠去,輕的彷彿一場夢境,不發出一點聲音。
殺手深吸了一口氣,從樹枝上無聲的躍下,一柄匕首沾了毒,筆直的破風而去,直指那宮燈後削瘦的身影。
微藍的刀光一閃,剎那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