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怎麼會買得起房子偏要住租的,你是不是還在怪爸爸五年前……
爸,你說什麼啊。我打斷他,像小時候一樣挽著他的手臂。我才剛畢業,如果你早早地就把房子給我買好了,那我還奮鬥什麼?你不要剝奪社會新鮮人的樂趣好不好?
我說不過你這個學中文的。老爸嘆一口氣,不甘心地說,那至少要去你高伯伯的單位實習,這總可以吧?有高伯伯照顧你,我稍微放心些,你不知道現在的實習生遭多少白眼和排擠。
好啦好啦,你說什麼我都聽就是了。
我知道我這樣說還是傷了老爸的心。我這個不孝女,總是在不停地傷害父母的一片苦心。
五年前爸媽離婚,老爸要帶我一起出國,我卻在機場一聲不吭地提著行李溜了,一個人留下來,面不改色地繼續上學。
後來他回國,要我搬過去和他一起住,我又以學校離家太遠為藉口,堅持一個人在外面住。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逃避些什麼,我總覺得自己會永遠在這座城市裡住下去,可是,卻一直以一個隨時都要離開的姿態住在這裡。好似有兩雙手,一雙拼命地把我往這一頭拽,另一雙也不甘示弱地把我往那一頭扯,我夾在中間忽左忽右,痛不欲生。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看向敷著綠泥面膜,盤腿坐在床上的胡萊萊,說吧,你到底要幹嗎?
胡萊萊抬頭望了一會兒節能燈管,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回答我,我爸讓我嫁人。
你爸幹嗎跟全國的男人過不去?我吃驚地問。
胡萊萊白了我一眼,氣若游絲地說,對方是家裡的獨子,鯨世集團未來的繼承人,標準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
我說,那你還嘆什麼氣?
胡萊萊說,你以為是個富家子就是F4啊?我看了一眼他那張由上往下拍的非主流嘟嘴照,差點把一個月前吃的義大利麵連洋蔥一起吐出來!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裡,胡萊萊用最惡毒、最下流、最無恥的形容詞,把那個素未謀面的富家子,拼湊成一個慘不忍睹的幻影,塞進我極富想象力的腦子裡。
總之,我要在你家住一段時間,等我爸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再回去。三個小時喝光了三杯大麥茶的胡萊萊,做了以上總結。
我總覺得她大概是不會回去了,於是含著被剝削的熱淚,衝了個澡,睡覺。
當我真正體會到“剝削”這兩個字的深層含義時,我已經面無表情地頂著一對像是被人毒打一頓的黑眼圈,一邊喝著三倍特濃的咖啡,一邊對著電腦催稿了。
實習的第一天和高伯伯打過招呼之後,w w w。b o o k b a o。c o m 人力資源部的人帶我在公司走馬觀花了一番,最後我被領到一個大口吃著泡麵的女生面前。他指著一張被厚厚一摞圖書佔滿的桌子,對泡麵姑娘說,可可,你把桌子收拾出來,這是實習生阮雲喜,今後好好相處,多教教她。
可可來不及嚥下嘴裡的泡麵,用手指比畫出一個“OK”的手勢,等人力資源部的人離開後,直接把桌子上的書抱到腳下,衝我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誰這麼缺德把你推進這個火坑裡啊?她終於把泡麵嚥下去,遞給我一杯速溶咖啡,笑著問我。
我說,啊?
可可說,做編輯,操的是賣白粉的心,賺的是賣白菜的錢。一進編輯部深似海,餓三代,窮三代,休想翻身還房貸,沒聽過?
我說,啊?沒聽過……
可可露出亮晶晶的小牙,哈哈大笑,雲喜,你真逗,看把你嚇得,我逗你玩呢!
她遞給我一沓列印宋體五號字的A4紙,和一臺白色蘋果膝上型電腦,依舊笑眯眯地說,這是公司的一些規定和注意事項,你象徵性地翻一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