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明顯不對付的鄧知縣到來,讓林泰來意外之餘,心裡也產生了些許陰霾。
今後想在縣裡搞工程,縱然拉上申府虎皮,但如果沒有知縣的配合,怎麼可能搞得起來?
在蘇州城的地方官裡,行政上唯一能穩壓知縣的,也只有知府了。
但知府乃四品黃堂,穿大紅袍的,地位很高,距離自己層次更加遙遠。
所幸的是,水利工程一般都是在秋收後農閒時進行。
離現在四月初還有半年時間,可以慢慢想辦法解決障礙。
想到這裡,林坐館很不忿的說:“最近忽然都是令人不安的意外訊息!
就連這個縣試案首,也是疑雲重重,讓我深感不安!
我林泰來究竟做錯了什麼,明裡暗裡的全都來針對我!”
高長江聽不下去了,轉移話題稟報道:
“其實還是有好訊息的,從善義堂繳獲的那艘大座船已經整備好了。”
當初新郭鎮的善義堂新造了一艘大座船,作為原堂主方卓專屬的交通工具。
但是沒幾天,善義堂受了章糧書逼迫,去一都插旗,結果反手被林教授滅門了。
然後這艘嶄新的大座船就成為戰利品,落到了林泰來的手裡,並被命名為“神威烈水號”,以紀念傳授自己槍法的故人。
其實林教授本想命名為“胥江一號”,但太張揚怕出事,便暫時封存了這個名字。
聽到“神威烈水號”已經整備好,林泰來便嘆道:“總算有一個聽起來令人愉悅的訊息了!”
然後又對張武張二郎說:“你去和義堂傳個話,就說我請範娘子坐新船兜風!”
及到次日,蘇州城裡飲馬橋的兩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作為蘇州城兩縣的界橋之一,飲馬橋東西兩邊分屬不同縣境。
東邊長洲縣那裡,今天要哭送青天大老爺鄧知縣離任,當地百姓應該會自發的準備萬民傘。
西邊吳縣這裡,要歡天喜地的迎接青天大老爺鄧知縣上任,各界代表提前齊聚於此。
其實迎接新官上任的儀式,是一項很“政治”的儀式,也是本地士紳百姓和新知縣之間的第一次接觸。
本地士紳百姓父老鄉親要觀察,新知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而新知縣也會藉著第一次公開亮相,展示自己的人設和形象,並傳達一些訊號。
其實吳縣人對鄧知縣也不是太陌生,畢竟鄧知縣先前就在旁邊長洲縣,但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
鄧知縣辭別了長洲縣的父老鄉親,跨過飲馬橋,與吳縣的父老鄉親接上了頭。
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恭維聲中,忽然就出現了很刺耳的不和諧的聲音!
“青天爺爺在上,小人有冤情泣血上告!”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便見一個黑臉漢子,舉著狀文,跪在迎接人群外圍的路邊。
於是眾人打起了精神,新官上任加攔道喊冤,好經典的場景!
但凡出現這種狀況,多半是有好戲看了!
鄧知縣讓衙役把喊冤的人帶到面前,和藹的問道:“你有什麼要上告的?”
那黑臉漢子磕頭後,高聲道:“小人乃是太湖船戶漁民,狀告縣中惡霸林泰來在魚市私設規費,欺行霸市,盤剝船戶!
我等飽受欺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泣血叩請青天爺爺為民做主!”
鄧知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沉聲說:“縣中竟有此事?焉知不是你捏造?”
那黑臉漢子又舉起狀文,回應道:“此狀乃是我等十餘船民聯名呈上,安敢欺瞞青天爺爺!”
鄧知縣對前來迎接的縣衙吏員吩咐道:“刑書何在?先把狀子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