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隔壁松江府狗大戶馮家的二老爺馮時可,不可能像林泰來這般樸實無華,靠著雙腿走來走去。
上了座船後,就沿著河道,朝著閶門外行去。
在船上無事,兩人就開始閒談,馮時可問道:“你們縣尊為何如此袒護你?”
林泰來答道:“我們安樂堂都是替縣衙辦稅的義士,被外縣人砸了堂口,縣尊若不袒護我們,誰還肯替縣衙賣命?”
馮時可不滿的說:“你當我是三歲幼兒?”
林泰來又含糊著說:“也有其他緣故,可以趁機從虎丘徐家索取一些賠償。”
馮時可若有所思,然後很明白事理的說:“想必涉及陰私,那我就不多問了!”
馮二老爺雖然為人敞亮倜儻,但也做了十多年官,真不是官場小白。
他知道這事必定還有什麼門道,肯定不只是從徐家敲詐錢財然後分贓這麼簡單,但他這個外人卻不能繼續多問了。
比如說人人都知道,送禮就可以成功的道理,但是為何卻不見人人都能成事?
正所謂,戲法人人會變,巧妙各自不同,隱藏的細節才是關鍵,但又是最不能對外說的。
所以外人大都也只能看了個寂寞,沒法子的事。
馮時可又隨口問道:“那對面的鄧知縣又為何忽然退走了?”
林泰來還是很含糊的答道:“大概他也怕事情繼續往上鬧,也不想因為袒護徐家,被動捲入朝廷爭鬥的漩渦吧。”
馮時可頓時笑道:“你這人口風倒是很緊,知道不該說的就不說。”
馮二老爺心裡也有數了,看來這個姓林的年輕人,不是那種大嘴巴藏不住事的人。
閒談間,座船出了閶門,來到上塘。
然後停舟上岸,馮時可邊走邊說:“其實今日來尋你,是另有其事,我們現在去校書公所。”
林泰來試探著問道:“莫非與文壇老盟主弇州公駕臨吳中有關?”
馮時可笑道:“算你聰明,這可是你們蘇州城的一大盛事,你不想去湊湊熱鬧?”
林教授內心深處頓時激動起來,莫非馮二老爺看到了自己的《那年十八感懷三首》,知道了自己的文學實力,所以拉自己去文學大會助拳?
莫非等到今日,終於等到了參與文壇事務的契機了?
生活在打打殺殺中逐漸麻木,多少次午夜夢迴,才記起自己還是個文化人!
沒想到,文學事業的起點說出現就出現了。
要知道,全國文壇盟主、復古派大宗師王世貞這次來蘇州,可是公認的十年一遇文壇盛事。
新一代的復古派宗門五子將會被推選出來,而馮時可的心思,就是想進入這五子名單!
其實一般人不用奢望被推選為“五子”,只要能參與這次盛事,日後在文壇就是一種資歷!
雖然復古派已經是落日餘暉,即將沒落到悄無聲息,但又有什麼關係?
他林教授只是需要一個打入文壇的起點而已,以後復古派死活與他何干?
此後林泰來跟著馮時可,又一起進了校書公所大門。
這是林泰來就任客座文學教授以來,第一次“回”校書公所。
校書公所總管徐元景迎了出來,與馮時可寒暄幾句後,三人就一起在明堂落座。
林泰來突然主動說:“你們虎丘徐家做事不地道,竟然砸了我堂口!”
徐元景想了想林教授的戰鬥力後,果斷撇清了自己:
“徐家有很多分支,各自未必統一,我就是個偏房遠支的!
而砸你堂口的人是範允臨,他與申家那位二公子交好!”
目前徐家最大排麵人物、兩座5a園林主人徐泰時現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