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遠像所有意圖借錢的人一樣,侷促的坐在沙發上,顧左右而言他,打算為借錢這事做一個良好的鋪墊。
“嬸嬸,小雯和妹夫今天蜜月回來。”
“是啊,昨晚才打了越洋電話說今天下午到。你說這年輕人就愛趕時髦,非要到歐洲旅行結婚,又花錢又遭罪的。”
話雖這麼說,可方蘭明顯一副得意到合不攏嘴的樣子,就差點沒說‘有錢就是任性’了。其實這年頭出國蜜月旅行結婚不算多大的事,可在方蘭眼中,比上不足,比下卻綽綽有餘,就比如他這個連省都沒出過的侄兒。
“年輕人是該出去見識見識,我叔呢?”
黑遠倒不在意嬸嬸的故意顯擺,習慣了。他尋思著要麼就借一萬好了,等黑陶的肺炎治好,他就立馬找一兩份兼職或者銷售幹著,錢多少無所謂,關鍵是時間自由能照看孩子。他估摸著治肺炎也就兩週半個月時間,等他有了工作收入,生活上再省省,一萬塊一年內也能還上。
“嬸嬸,我……”
叮咚——
黑遠的話還沒說出口,門鈴再次響起,黑遠估摸著不是叔叔回來,就是妹妹和妹夫。方蘭急急忙忙的開了門,叔叔、妹妹和妹夫一道進來。
“呦,小遠啊。坐坐,我先上個廁所。”叔叔黑林一副尿急的樣子遁入衛生間。
“小雯,妹夫。”黑遠笑著點了點頭。
“嗯。”黑月雯眼睛一瞟愛理不理的應了一聲,她老公許治倒是客客氣氣叫了聲表哥,然後隨著黑月雯將行李拿回房間。
方蘭見大家都回來了,忙著到廚房洗水果,留下黑遠和黑陶坐在沙發上。好在有黑陶陪伴,黑遠才不至於太過尷尬。只不過他剛剛鼓起勇氣開口借錢,這一被打斷又得醞釀半天。
等待的每一分鐘都度日如年,黑遠既擔心黑陶的病,又尋思著借錢的事,內心一股股煩躁。
直到叔叔一家忙完各自的事都來到客廳坐下,黑遠這才深呼吸幾口,終於做足準備。
借錢嘛,就甭要臉了。
“小遠啊,有啥難處說吧。你爸媽去得早,叔叔一直把你當兒子。”叔叔黑林到底是長輩,早早看出黑遠的不自在。
其實嬸嬸方蘭也看得出,只是她偏不多嘴問一句。自家男人此話一說,方蘭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還沒等黑遠開口,黑月雯便先拿話堵住了他的嘴:“表哥要是來借錢的就請回,現在你也結了婚生了兒子,老指望我爸媽是個什麼事?我爸媽年紀也大了,剩不了幾個養老錢。”
黑遠一直知道這個表妹不待見他,從他寄住在叔叔家起,黑月雯就沒少給他臉色看。黑月雯一貫優秀,而他一直平庸,所以黑月雯從來就看不上他。即便如此黑遠還是被這麼直白的拒絕給噴紅了臉,可為了兒子,就算臉給她當抹布又如何。
“雯雯,說什麼呢。”黑林喝止了一聲,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也不捨得說更重的話。
“小遠啊,不是嬸嬸捨不得這錢,你也知道小雯和許治剛結婚不久,這錢也都花的差不多了,嬸嬸手頭也吃緊。”方蘭說著掏出一個紅包塞到黑遠手上,“小陶身體不好,這五百塊就當嬸奶奶給小傢伙買補品的,再多的就真沒有了。”
黑遠看著這五百塊的打發錢,咬牙說了句‘謝謝’,然後將錢放在茶几上,抱著黑陶向叔叔家告了別。
借錢的話愣是沒說出口就被一家人堵了回來,哪怕黑林有心幫忙,也越不過老婆和女兒,於是黑林只好悻悻的送黑遠出了門。
叔叔家的大門關上,黑遠覺得整個頭嗡嗡作響腦袋一片空白。
他靠在大門外準備緩緩神再離開,卻聽到從門內傳出的一句令他畢生難忘的話,“窩囊廢!都說救急不救窮,可咱家再有錢也不借,對他既不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