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她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長髮,清秀的面龐透著溫婉的氣質,輕聲說道:“上午我去療養院探望了周叔叔,他因為心臟病,時日不多了,心情特別不好……真的很抱歉,我把情緒遷怒到了你的婚紗上。你放心,只要戒指的尺寸適合我的手指就可以,婚紗我會自己去找,等找到喜歡的就穿給你看,只要你覺得滿意就好。”
她身姿挺得筆直,眼神卻微微低垂,嘴角帶著一抹淺笑,問道:“還有別的問題嗎?”
她佯裝用手撐著太陽穴,聲音溫和地講:“要是沒有其他問題,我就去休息了。”
容辭還沒站起身,手臂就被一隻溫暖且有力的手緊緊握住,緊接著便跌入了他的懷中。
“我好好問你,你就不能好好回答嗎?”
安庭深的手指輕輕扳過她的臉,漆黑的眼眸中藏著一絲冷淡的笑意,“你要是不嫌累,那就接著鬧吧。”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淡淡地說:“我會抽出時間陪你鬧。”
“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覺得我沒有在鬧?”
她此刻真的覺得這位大爺特別難應付。
“婚紗、戒指,既然你不喜歡我選的,那就去挑你喜歡的,沒必要擺出一副委屈求全的樣子,我看著不舒服。”
他鬆開扣住她臉的手,轉而捏住她的下巴,“你就是靠這副模樣成為第一名媛的?怪不得薛志誠為了一個不懂珍惜的女人甩了你。”
容辭心裡清楚,有些事情雖說已經過去,不再會帶來疼痛,但傷疤被揭開時,心裡依舊難以平靜,畢竟過去的時間還不算太久。
於是她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安公子,你應該明白,有些事情說得太透徹就沒意思了。就好比婚紗和戒指,又如同男女之事,如果彼此心裡沒有相通的感情,前者追求奢華,後者講究技巧,實際上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可為什麼你覺得我非得滿心歡喜地接受你選的婚紗,滿懷期待地等你給我戴上戒指,還得心甘情願地和你共度一生呢?”
她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的眼睛,“安公子,你應該清楚我並非那麼心甘情願,只不過就像你說的,既然我已經把自己賣了,整天擺出一副不甘不願的表情確實矯情,大家心裡都不痛快。但我也是個普通人,不可能像個木偶一樣毫無情緒——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像個木偶吧。不過,”
她輕輕一笑,“你這麼難伺候,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安庭深看著她的笑容,那笑容淡薄虛幻,好似浮在輪廓之外,毫無真實感。
他低聲輕笑,不知道是在嘲諷什麼,“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你對我有這麼多怨言。”
“我沒有怨言呀,能遇見你雖說不至於感恩戴德,但我還是覺得挺幸運的,”容辭溫婉地淺笑著,杏眼微微彎起,“不過愛與不愛,總歸還是有區別的,對吧?”
她直直地盯著他深邃的黑眸,緩緩說道:“就像你設計那件婚紗的時候,那婚紗彷彿是專門為鄧小姐量身打造的,你當時總不會像討債似的,去問她到底喜歡什麼款式吧?要是真那樣,既沒了驚喜,又少了情趣,不是嗎?”
她溫軟卻又帶著絲絲涼意的手指,沿著他的臉部輪廓緩緩滑動,輕聲問道:“安庭深,你這麼做,是想做給她看,還是想說服自己呢?”
難道是為了讓鄧小姐覺得他的婚姻生活幸福美滿,又或者是他本不想扮演痴情之人,才營造出這般寵愛她的假象?
他因孤獨渴望陪伴,於是逼迫她嫁給了自己。
容辭緩緩收回手,聲音低沉地說:“我不是你心裡期待的那個人,沒辦法治癒你的孤獨。”
她不禁自問,為什麼偶爾會想要抓住他呢?
她接觸的男人並不多,可她心裡明白,被安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