諡號的意義非凡,這就意味著連宮裡都認可了梁藤的行為。不必特意發旨意去平反,此前給梁藤定的罪名也統統作廢。
嘉靖確實算是大手筆。簡簡單單一句話就等於是將這罪名承擔到了自己的身上。
既然梁藤無罪,那麼為何會受廷杖?又為何會死?這等於是告訴天下人,這是天子錯了。
嘉靖這樣一根筋的人能做出這個決定已經十分不容易了。他旋即微笑道:“你既然回來,你我君臣相見就不要再提樑藤梁藤了,前些時日的宮變,想來你是知道的吧,你有什麼看法?”
這件事某種意義來說改變了嘉靖的性格,讓嘉靖更加陰狠,更加毒辣。
他差點丟了性命,據說當時幾個宮女趁他小憩時,拿了繩索套在他的脖子上,差點將他勒死,若不是有宮女嚇得六神無主,關鍵時刻竟跑去給皇后報信,只怕現在的嘉靖早就歸天了。
想到這件事,嘉靖的臉色變得嚴厲起來,眼中彷彿要噴出火來。
解決了梁藤的事,徐謙也不由鬆了口氣,道:“陛下不是已經徹查了嗎?不知有什麼結果?”
嘉靖冷冷道:“朕是徹查了,可是牽涉的人越來越多,朕終究還是不放心啊,京師的勇士營,朕也已經信不過了,朕打算把他們調出皇城去,讓皇家校尉入宮輪值吧,他們,朕倒是信得過一些。”
皇家校尉此番已經領著新軍陸續進京,徐謙道:“皇家校尉定不負陛下所託。”
嘉靖卻是笑了:“其實這一趟你回來,朕倒是心安了一些,朕怕啊……”他竟真有一些後怕起來,或許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又或者是想到了其他的事,他繼續道:“尤其是正德死得不明不白,有些事發生了第一次就難保不會有第二次。”
徐謙道:“陛下不必多慮,任何人都不能興風作浪,微臣雖是戶部尚書,可是宮禁這邊的事也會著緊。”
這話有點犯忌諱,你一個戶部尚書,宮禁和你有個屁的關係,你還著緊宮禁,若是皇帝有一絲疑心,這個圖謀不軌的帽子是跑不掉的。
嘉靖卻是笑了,道:“你管好自己吧,據說戶部那邊一團亂?哼,朕就曉得內閣沒有安好心,否則,怎麼會輕易調你回京?不過朕雖然知道這裡頭的蹊蹺,卻是故作不知,你道為何?”
徐謙道:“請陛下示下。”
嘉靖道:“朕現在看上去似乎已經越來越坐穩了江山,可是朕總是覺得在這背後有點不同尋常,朕覺得內閣那邊似乎服軟得太快了,這不是楊廷和的性子,所以朕將你招回來才能心安,至於戶部那邊的爛攤子,實在不成,你跟朕打一聲招呼,朕從內帑中撥一些銀子過去,楊一清要向朕討銀子,朕是不給的,可是你不同。”
徐謙卻是搖頭,道:“宮裡能給一次,但是不能給第二次、第三次,因此微臣以為,還是將這爛攤子收拾了才好,所以微臣以為,暫時還是不要動用內帑為宜。”
嘉靖笑了:“你的性子很對朕的胃口,不錯,不動更好。”
說著說著,徐謙說起新政的事,將自己的設想一一說了,嘉靖沉吟道:“這新政是前所未有,歷朝歷代,新政不勝列舉,可是能成事的卻是不多,不過你非要做王安石,那麼朕也不妨做這宋神宗了。”
徐謙心裡說,這還真沒錯,你老人家將來的諡號就是神宗皇帝。
君臣二人足足說了一個多時辰,嘉靖才意猶未盡地道:“你剛剛回來,車馬勞頓,確實也該歇一歇了,早些回家吧,明日去戶部當值,先看一看,等過幾日,朕再召你。”
徐謙也不扭捏,拜辭出去。
這一次面聖,給了他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不知道嘉靖是不是敏感,又或者是不是太過神經質,可是嘉靖的心性卻是變化了很多,嘉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