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給的電話,就是t市的號碼。我拔過去,接電話的卻是保姆。問到了地址後,我一秒沒有停頓地找了過去。
當我站在那座漂亮的小樓外時,卻不敢進去。我的父親,會像江夏的父親那樣疼愛寵溺我嗎?我的母親,會像江夏的母親那樣,雖然嚴厲卻很關心我嗎?
課本里學過一個詞,叫‘近鄉情怯’。我一直不明白這個詞的含義,為什麼近鄉反而會情怯。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在樓外徘徊了一天,直到滿地餘輝的黃昏時分,一輛黑色的轎車遠遠駛來,在小樓前停下。我躲在矮樹叢後面,看到一個氣質儒雅的男人下了車。他微笑著低頭和駕駛員說了些什麼,揮手道別。
那一秒的情緒,我無法形容。那是我的父親嗎?原來他那麼高大,原來他那麼和善。他和我想像中的父親,一模一樣。
我的腳不聽使喚的衝了出去,我終於找到父母了,我可以和江夏一樣,擁有父母的疼愛關心。我可以和其他人一樣,帶著父母參加家長會。我不再是棄兒。
“爸爸!”
清脆的聲音讓我頓在原地。小樓裡一道白色的身影蝴蝶一樣,飛進了男人的懷裡。
“爸,你給我帶那本書了嗎?”
那是一個和江夏一樣,漂亮美麗的女孩。她叫他爸爸。在她身後,有一個同樣美麗的婦人,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我愣在原地,我想,我可能找錯地方了。
可是那個婦人看見我了,她向我走來,看著我的眼睛裡全是震驚。
“你是……逸修?”
我點頭。“你們,是我父母嗎?”
那一瞬間,他們三個的表情,讓我終身難忘。沒有驚喜,沒有無措,沒有激動。沒有一點點,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該有的情緒。
那一瞬間,我的心也跌到了谷底。我像是一個突然降臨的災難,打破了剛才那幅幸福的畫面。
那時我想,或許我不該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們是我的父母,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被遺棄,就意味著我已經脫離了他們生活的軌道,擅自出現,只會打破本來的寧靜和美好。
我轉身,想還他們寧靜。可是婦人叫住了我,帶我進了小樓。
小樓裡的一切,是我從未見過的。明亮的燈光,柔軟的真皮沙發,一層不染的地板,烏黑鋥亮的鋼琴,像是另一個世界。
我坐在沙發上,拘謹,緊張,又惶恐。他們進了房間,客廳裡只剩下我和那個女孩。
她叫我哥哥,告訴我她叫夏白雪。她還告訴我,她只是夏家的養女,並非親生。
房間裡傳出了爭吵的聲音,我的名字也夾雜其中。我努力想要聽清楚他們在爭論什麼,無奈隔著房門聽不真切。
那個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忽然就笑了,笑的很奇怪。“哥哥你可以過去偷聽的,我就經常偷聽爸媽說話,可以知道許多秘密。”
或許這一天的經歷太過曲折,讓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事實。又或許期盼了太久的場景,與想像中的天差地別,讓我無法接受。
鬼使神差地,我去偷聽了。聽到了我永遠也不想知道的事實。
私生子,野種,原來這就是我的標籤。
我的母親柳時芬。生下我時,她還未婚。在那個年代,這是一件極不光彩的事,流言蜚語會讓她一生都抬不起頭來。
我的父親夏忠遠。靠著岳父的權勢,節節高升。婚內出軌的事實如果被揭露,他會失去一切。
所以他們選擇拋棄我。
只是世事,永遠讓人無法捉摸。夏忠遠的妻子發現了一切,卻選擇沉默。我想,那應該是一個傳統又善良的女人。她把所有的過錯都歸結於自己不能生育,縱容了那兩個人的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