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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通杲的場面可能會使最鐵石心腸的審判官亦為之震動。當這個衣衫襤樓的囚犯被拖到傅恆面前時,已是“兩腿潰爛,刑傷種種,神氣慘沮,略加駁詰則畏懼求死”。這個半死的和尚起先仍堅持原供,不過當刑具抬出來以後,他又改口說以前的供詞都是假造的。雖然他的祖籍是安徽,但從小在直隸長大。

後來他在河南剃度,接著成了悟成的徒弟並隨悟成去了南京。

1766年師徒分手,通果決定回鄉還俗,因此他開始蓄髮並往直隸走去。當他走到山東泗水縣時,他的外地口音和半長的頭髮引起了縣役的注意,井將他當嫌疑犯抓了起來。

泗水知縣無法從通果口中得到什麼,於是兗州知府決定會同鄒縣知縣孔傳睡?親自審問通果。孔系孔子六十八世孫,曾成功地讓山東第一個剪辮犯乞丐蔡廷章招供。孔知縣先用鐵鏈將通果縛吊於樹上,繼用鐵鎖盤地加以炭渣,令其跪上,再用木棍踩踏腿彎,復以桑條鞭其背後,又用夾棍嚴夾。重刑之下,通果編造了他的故事。他所供的咒語是他受戒時念誦的佛教經文,僧眾皆知。那麼,那些割辮受害人的名字又是從何而來?這其實是一些他在路途上遇到的人。所謂的“同黨”,俱系平日“會過相熟之人”,因孔知縣逼問,故爾“妄扳”出來。至於迷藥、紙人、紙馬等施行妖術的工具手段,則系在監獄“風聞旁人閒論,附會其說”。①☆★☆★☆★☆★①中國把大批囚犯關在同一牢裡的做法肯定造就了一個生動的囚犯文化,囚犯們在其中分享他們的悲慘遭遇。各色故事——包括巫術傳說——都是囚犯們通常用於消磨痛苦的牢獄生活的方法(參見本書第一章傅德對於大批囚犯共囚一室做法的描述)。“迷藥”也一定是囚犯閒聊的一個話題。但是,我們也不能排除可能有某些方法可以調製讓人迷幻的藥物。哈佛醫學院藥學系教授戈德曼博士寫道(1989年6月13日的私人通訊):“當代使用可卡因粉劑的經驗表明藥物可以透過鼻腔接觸很快發生效果。”他的一個在中國科學院的專家朋友寫信告訴他,某種藥粉可能是從含有番茄精或食筵礆的各種花卉或其種子中提煉出來的。這位中國專家還回憶道,當他還是個孩子時,他父親常常警告他不要在夜晚出去,“因為我可能會碰上一些術士”,他們會“對我撒一些藥粉而把我拐走”。後來他才知道,這種藥粉系由茄類植物的花(含麻醉劑的草藥)提煉而成。但是,戈德曼博士又指出:“僅僅對這種傳說作出純粹藥物學的解釋還是不夠的,除非你還能解釋術士如何能把藥粉塞入一個不情願的受害者的鼻子,而自己卻不受到藥物的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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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恆斗膽提出,這個案子“似屬冤抑”。但是既然原供言之鑿鑿,孔知縣可能另有所見,因此才對人犯疊加刑訊。如果簡單地釋放通果和悟成,則“不足以服原問官之心”。弘曆接受了傅恆的建議,命孔知縣暫時解任,迅速來京接受質詢,通果和悟成兩犯則暫行羈押在獄。

整個案子怎麼會變得這樣荒謬離奇呢?對山東巡撫富尼漢的質詢揭示,這整個事件竟是個愚蠢的錯誤。富尼漢後來解釋說,孔知縣其實是遭到了他的衙役的矇騙。那些衙役受命去尋找通果所供的剪辮受害者,他們必須在五天之內向孔知縣報告結果,而據通果所供,那些所謂的受害者都住在幾百裡遠的外縣。衙役們怕誤了五天的期限受罰,就撒謊說他們找到了受害者,這樣就坐實了通杲的原供。①旅途橫禍犯有剪辮雞姦罪的乞丐靳貫子在原供中扯進了張四儒。10月的第三個星期,他的案子受到了仔細重審。他改口聲稱,他的原供完全是在重刑逼供下編造出來的;而從他已經殘廢的雙腿來看,這是完全有可能的。靳貫子現在把什麼都講了出來。他和被控受他雞姦的族弟靳玉子來自山東省府濟南附近的一個村子。玉子的父親靳寬去年秋天出外傭工,一直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