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然,要不是有不止一個傢伙在背後暗搓搓地捅陳盟主的刀子,陳風平的大計估計也成了,以上這些假設也就都失去了意義不是?
說回到西海龍王方岸,他來給陳風平收屍的理由也很簡單——於私,陳風平是他方岸的師父,雖說陳風平的弟子也不少,方岸也不止和一個人學過本事,但方岸是陳風平親自給開的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此為“孝”;於公,無論如何陳風平都是他們四海幫的幫主,在其它三個龍王的輩分都高於自己的情況下,苦力就得小輩兒來賣,再者讓陳風平曝屍臺上對死者也實在是不尊重,此為“忠”。至於自己這般作為會不會被他人誤認為陳風平的同黨,方岸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他是陳風平的弟子,無論自己替不替師父收屍,別人該懷疑也還是懷疑,這和行為無關,而是身份導致的一種必然。而且自己能當上龍王除了自身能力不錯之外,靠的也是師父的提拔抬愛,以及眾元老看在陳風平的面子上同意的。
方岸明白一個道理——自己學得了一身好武功、在不到三十歲的時候就當上了西海龍王、前半生過的順風順水,都少不了陳風平的幫助,如今陳風平眾叛親離身死道消,自己必須得送他最後一程。這和“知恩圖報”的關係也不大,更多的是“享受了這種便利,那也得承受相應的代價”,總不能佔便宜的時候少不了你,擔責任的時候你拔腿就跑讓別人替你擔著吧?
只可惜,這世道里的人們,懂得這個道理的很少,而懂道理的人中又有很大一部分是裝聾作啞的,他們瓜分到了最大的便宜,卻又在需要他們來承擔責任的時候或推三阻四,或信口雌黃,亦或是乾脆消失的無影無蹤。
…………
“如今陳風平都駕鶴西去了,你如果再不行,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賀難反手撐著下巴,目光卻一直在窗外神遊,貌似心不在焉。
“我如果不行,那你的事兒豈不是也不行了?”關凌霄的興致看起來更好一些,他正把玩著手中的摺扇,這扇子還是檀香木的扇骨,綾羅綢緞的扇面,只是扇面上空空蕩蕩一片,也沒什麼圖案。
“我的事兒從一開始就一定會行,只不過幫你一把會讓這件事兒的提出更合理罷了。”賀難把目光從遠處收攏到近處:“是更合理,而不是更順利,你要注意我用詞的差別——而且驚鴻派孤身一個,就算擠進去九大宗門變成十大,資歷的淺薄也擺在那兒呢,所以一個不屬於九大宗門的人來做盟主,更有利於制衡。”
賀難話裡的意思也很明顯,我賀難要做的事情不需要你關凌霄幫忙,也不需要跟你做利益交換,你關凌霄坐上我這趟順風車,是你欠我的人情,日後得還。
“我已經把歸四通交給你了,你自己沒用上這不能怪我——婚禮都辦完了,你總不能說把大女兒退回來娶二女兒吧?”關凌霄一點兒都沒有比賀難大十歲的穩重,所做的比喻也很奇怪,但至少意思傳達到了。
賀難冷笑了一聲:“我早就知道是歸四通,不然我為什麼直接殺到苦雲城?”
關凌霄這邊立刻反駁道:“你早知道是他沒有用,只有他站出來替你作證才有用,但沒有我牽線,他憑什麼冒著給陳風平陪葬的風險給你作證?”
“四海幫裡還有沒有你的人?”
“陳風平怎麼會那麼幹脆地就去死?”
二人同時向對方提問,指向的都是同一件事。
兩個人也都同時沉默了下來,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但心中都浮現了同一個詞語“欲蓋彌彰”。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憋了半天,賀難突然又問了一句。
“願聞其詳。”關凌霄笑道。
“你說……玩弄陰謀詭計的人,下場會不會和今天的陳風平都一樣?比如你,也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