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兒媳和孫子輩則另坐一桌,丫頭們穿梭般為各桌上菜倒酒,大家邊吃邊說些閒話。見妻妾都停下筷子露出疲態,曹會長知道吃得差不多了,就吩咐撤了酒席上茶,女人們各自帶丫頭回房,他要跟幾個兒子說會兒話。
曹會長一共五個兒子,前面四個都已經成人,田莊、商鋪、工場、礦場等各佔一攤,最小的小兒子是他最喜歡的小妾前幾年所生,聽說朝廷現在不歧視商人於是準備讓小兒子讀書做官。
見二兒子坐在一邊沉默不語,曹會長微微一笑說:“老二,你向來喜歡說笑,怎麼今天像個悶嘴葫蘆?是不是前幾天去看了看朝廷和大鐵公司的規定心中不快?”
曹老二說:“我知道這大鐵公司的大東家是皇上,朝廷的一切新制度都是為了皇上的生意來定的,加上我們家也在裡面有股份,所以我也不會心中不快。而且新上任的主事官是李舉人,聽說他只要做好了立即就升為從七品,比主薄、縣丞的品級都高,為了給縣令留個好印象六親不認方便升官也可以理解,我擔心的是我們曹家今後的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曹會長問:“哪裡來的擔心?不是說允許各家保留原來的礦場和工場店鋪嗎?難道李舉人不知道?”
曹老二搖頭說:“李舉人說的跟爹回來說的一樣,不過我在想這田地要交租,私田也不例外,各店鋪的生意只允許最高兩成利潤,開礦和開工場雖說能分五成但得留兩成,這樣一來要想發家就難了。”
曹會長點了點頭說:“這是皇上的主意,說這樣做是為了避免人暴富,大家都這樣也不完全是針對我們家,所以你們不要有情緒。無論公產私產農田都得交稅這事沒有辦法,皇上和諸多王爺都交稅這就堵住所有人的嘴,我在想這皇上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深意?難道真的是為了那些泥腿子著想?這不應該啊!”
曹老三管著曹家的小錢莊,這時候神秘地說:“爹和二哥還不知道吧?這大鐵公司明裡說允許私人開錢莊,只要交了保證金就行。但聽說他們暗地裡把不願意加盟大鐵公司想單幹的錢莊名單都給了東廠,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把名下的礦場、工場、錢莊都掛在大鐵公司名下,反正聽說他們只作要求不干涉具體經營。雖說名字換了但還是曹家的產業,一來可以穩定獲得收益,二來也免得東廠找麻煩,不知道你們以為如何?”
曹老二一聽大驚道:“老三,你從哪裡得來的訊息?”
曹老三說:“我一個朋友在南京也是開錢莊的,他是偶然中聽一個喝醉了的錦衣衛軍官說的,聽說他們那裡的錢莊都換了大鐵公司的牌子,因為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出錯。做生意防得今天防不了明天,只要你一出錯,東廠的狗就會聞風而至。”
曹老二說:“這皇上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他真想把天下的產業都吃下來?”
曹會長想了想說:“萬事小心為妙,我明天去打聽一下,相信他們還要給我幾分面子,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我們也只有隨大流。你們要記住出頭的椽子先爛,出頭鳥還是當不得的。”
就在南方各地的人都在揣測天啟鼓勵大家都加盟大鐵公司的用意時,北京乾清宮裡,徐光啟也在問同樣的問題。中秋節的第二天,天啟讓高攀龍、劉宗周和徐光啟到乾清宮議事,讓他們針對大鐵公司這一個多月的行為作個評介。聽天啟說已經有近一半的工場、礦場以及多半的錢莊都加盟大鐵公司,掛上了大鐵公司的牌子運營時,徐光啟也驚訝地問道:“皇上真想把天下的產業都吃下來?”
天啟搖了搖頭說:“朕並不想把所有的產業都納入大鐵公司名下,那樣不太現實也沒有任何好處。朕今天招你們來也有議一下此事的意思,朕已經有了一些考慮但要你們各人從自己的職責上說下看法,最後綜合起來定個章程。但在這之前朕想跟徐大人商議一下修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