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陳規,終生飽受相思之苦。倘若她當真明白四大皆空的道理,又何必違背本心,執著一念,至死也不能超然局外?如此自欺欺人,死鑽牛角尖,敢問又契合了佛門哪條至理?”
“放肆!”
蘇曼如平生最敬重的便是師尊,聽他這般斥責,又惱又怒,俏臉如罩寒霜,冷冷道:“我師尊大慈大悲,菩薩轉世,自然知道如何慧劍斬情絲,了斷俗世塵緣。還需要你一介凡夫俗子來胡言教導麼?”
楚易哈哈笑道:“不錯,我的確是一介凡夫俗子。但我也知道人生匆匆百年,悲也罷,喜也罷,橫豎一場空。既是如此,為何不隨心順性,逍遙自在,不留半分遺憾?”
他轉身輕輕一掌拍在那巨樹幹上,道:“當年佛祖菩提樹下苦行修道,最終還不是參悟出‘平常心是佛’的道理嗎?正因為萬物皆空,所以要等閒視之。乾坤陰陽,原是宇宙根本;飲食男女,本是世間常態,又為何要刻意回絕?你師尊畫地為牢,作繭自縛,又豈能衝破牢籠,立地成佛?”
這些話憋在他肚中許久,此刻一齊爆發,侃侃而談,實是說不出的痛快。
蘇曼如雖覺他所說全是歪理,卻偏偏又找不出他話語中的破綻,一時難以駁斥。氣惱交加,胸脯起伏,雙頰如火,更添嬌豔之色。
楚易最喜見她嗔怒之態,比起平時那清冷矜持的模樣,大為生動可愛,心中怨艾早就轉為愛憐之意,直想逗她一逗。
當下他一邊負手踱步,一邊微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倘若當真四大皆空,就應當以平常心度之,遇山過山,遇水涉水,遇到喜歡之人,也只管率性隨心,順其自然,愛他個天翻地覆,石爛海枯……你說是也不是?”
蘇曼如怒道:“一派胡言!”
見他步步進逼,蘇曼如心亂如麻,突突亂跳,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不自覺地朝後退去,蹙眉道:“你別再和我說這些野狐禪啦,我不想聽。”
相距漸近,幽香撲鼻,楚易心中撲撲劇跳,想將她攬入懷中,一親香澤的念頭越來越是渴切,笑道:“好,這些話你不聽也罷。但有句話我卻非說不可……”
他正想徹底表白,左手中銅鼎忽然嗡嗡劇震,青光爆射,投映在蘇曼如身後的幾塊巨石之上。
噹的一聲,塵土飛揚,石縫迸裂。只見數塊巨石累累相壓,縫隙中隱隱透出一線眩光,其中竟似夾藏了什麼寶物。
“北斗神兵!”
兩人一震,驀地醒過神來,彷彿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對望一眼,臉上都是熱辣辣的一陣燒燙。
楚易咳嗽一聲,訕笑道:“果然天從人願,剛說到‘石爛海枯’,立即便一語成讖。”
右手一拍,轟隆震響,幾塊巨石登時炸裂開來,露出一個半丈來高的洞|穴,黑光吞吐,異香撲鼻。
兩人屏息凝神,低頭鑽入,方一抬頭,無不猛吃一驚,楚易失聲道:“仙妹!你怎會到了這裡?”
洞內狹窄,一個紫衣美人倚壁盤坐,閉目垂睫,唇角含笑,神情像是歡喜,像是哀傷,又帶了幾分淡淡的悽楚、悲涼……暈紅的臉上凝結了一顆淚珠,將墜未墜,楚楚動人。
赫然正是晏小仙!
楚易臉上一紅,心道:糟糕,剛才和蘇仙子說的那些話全讓她聽見啦。
叫了她幾聲,不見應答,他頓覺不妙,上前探手一抓,“啊”的一聲,如五雷轟頂,驚駭欲爆,猛地踉蹌後跌,險些站立不住。
她肌膚色澤雖然嬌嫩如常,但觸手堅硬冰冷,脈息全無,竟已化成了一尊石人!
蘇曼如又驚又奇,凝神察探了片刻,蹙眉道:“骨肉石化,容貌如生,莫非竟是魔門化石大法?只是瞧這光景,至少已坐化了百年以上,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