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飛身便跑,不想安妮急忙建議說:
“本威克中校,讓本威克中校去叫是不是更好些?他知道在哪裡能找到醫生。”
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覺得這個主意好,瞬息間(這一切都是在瞬息間進行的),本威克中校便把那可憐的死屍般的人兒交給她哥哥照料,自己飛速朝城裡跑去。
卻說留在原地的那夥可憐的人們。在那神志完全清醒的三個人裡,很難說誰最痛苦,是溫特沃思上校,安妮,還是查爾斯?查爾斯的確是個親如手足的哥哥,悲痛得泣不成聲,他的眼睛只能從一個妹妹身上轉到同樣不省人事的另一個妹妹身上,或者看看他妻子歇斯底里大發作的樣子,拼命地喊他幫忙,可他又實在無能為力。
安妮出於本能,正在全力以赴、全心全意地照料亨麗埃塔,有時還要設法安慰別人,勸說瑪麗要安靜,查爾斯要寬心,溫特沃思上校不要那麼難過。他們兩人似乎都期望她來指點。
“安妮,安妮,”查爾斯嚷道,“下一步怎麼辦?天哪,下一步可怎麼辦?”
溫特沃思上校也把目光投向她。
“是不是最好把她送到旅館?對,我想還是輕手輕腳地把她送到旅館。”
“對,對,送到旅館去,”溫特沃思上校重複說,他相對鎮定了一些,急切地想做點什麼。“我來抱她。默斯格羅夫,你來照顧其他人。”
此刻,出事的訊息已在碼頭周圍的工人和船工中傳揚開了,許多人都聚攏過來,如果需要的話,好幫幫忙。至少可以看個熱鬧,瞧瞧一位昏死的年輕小姐,不,兩位昏死的年輕小姐,因為事實證明比最初的訊息要強兩倍。亨麗埃塔被交給一些體面的好心人照看著,她雖說還省點人事,但是完全動彈不得。就這樣,安妮走在亨麗埃塔旁邊,查爾斯扶著他的妻子,帶著難言的心情,沿著剛才高高興興走來的路,緩緩地往回走去。
他們還沒走出碼頭,哈維爾夫婦便趕來了。原來,他們看見本威克中校從他們屋前飛奔而過,看臉色像是出了什麼事,他們便立即往這裡走,一路上聽人連說帶比畫,趕到了出事地點。哈維爾上校雖說大為震驚,但他還保持著理智和鎮定,這立即就能發揮作用。他和妻子互相遞了個眼色,當即確定了應該怎麼辦。必須把路易莎送到他們家,大夥必須都去他們家,在那裡等候醫生。別人有些顧慮,他們根本不聽,大夥只好依了他,統統來到他的屋裡。在哈維爾夫人的指揮下,路易莎被送到了樓上,放在她自己的床上,她丈夫也在跟著幫忙,又是鎮靜劑,又是甦醒劑,誰需要就給誰。
路易莎睜了一下眼睛,但是很快又合上了,不像是甦醒的樣子。不過,這倒證明她還活著,因而使她姐姐感到寬慰。亨麗埃塔雖說還不能和路易莎呆在同一間屋子裡,但她有了希望,還有幾分害怕,激動之下沒有再昏厥過去。瑪麗也鎮靜了些。
醫生以似乎不可能那麼快的速度趕到了。他檢查的時候,眾人一個個嚇得提心吊膽。不過,他倒不感到絕望。病人的頭部受到了重創,但是比這更重的傷他都治好過。他絲毫也不絕望,說起話來樂呵呵的。
醫生並沒認為這是一起不治之症,並沒說再過幾個鐘頭便一切都完了,這在一開始超出了大多數人的期望。眾人如釋重負之後,先是謝天謝地地驚叫了幾聲,接著便深沉不語地慶幸起來,大喜過望的勁頭可想而知。
安妮心想,溫特沃思上校說“謝天謝地”時的那副口吻,那副神態,她永遠也不會忘卻。她也不會忘卻他後來的那副姿態:當時,他坐在桌子旁邊,雙臂交叉地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