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雖好,但是作為凡人的我們卻拉不住它紅色的拖尾,夜幕星辰終是替代了那個紅色。
他,忍著身上的傷,合上衣袍,帶我回了無名谷。
然而,一切並未像我們預想的那般低調。剛到無名谷的廳堂中,著著霓裳的丫鬟們便蜂擁而上,他與我尚未拉起的手,驀地被著幾抹倩影分了開來。
“公子,公子,你不是和那個討厭的男人走了麼?”
“公子,你怎麼回來了?”
“公子,你是不是想我們了?”
……
嬌柔的聲音竄動在我的身後。
“再過個十日,我才出谷。”
十日後,他要離開,我想回頭去問,可身後一群女子已開了口:“公子,你別走了,……”
“就是,別走嘛……”
呵,他的去與留,與我何干?我繼續著腳下的步,朝著自己的房走去。今日,我的心有些莫名的累,可是卻沒有倦……
剛過第二個長廊,身後傳來他的話語:“你走的這麼快,我差點就……”
“我只是看見有那麼多人圍著你……”
“那你也不施以援手?”
“我……你要離開無名谷?……”
“鄴城還有很多事未做,離開王府太久,容易遭人非議,我想該是回去的時候。”
“那……”
“怎麼?”慢步而上,他問著我,那醉人的眼眸淡泛著如若星辰的璀璨。
“那,你要好好養傷……”
莫名來客,會是誰
為了不讓自己的傷被著谷中的女子們知曉,盡染紅色的銀月錦袍,被我們扔入了柴房的火堆,直到成了灰燼。
“其實,若是我會洗……”
“好了,不用這般自責,衣服而已。”我在二十一世紀用慣了洗衣機和那八四消毒液,在這一千五百年之前如何去除血漬毫無研究。本想讓我幫著解決困難的高長恭,看出了我眸中的那絲傻愣,取回了放入我手的衣裳,便帶我毀滅了證據。
這一晚後,我天天會在午後去看他,幫他守著門,由他自己敷著金瘡藥。一日,兩日,三日……
每一日,他都會在處理完傷口後,帶我去小石洞教我彈曲。曾經他問我,想學箜篌還是古琴,我的答,沒有半絲猶豫,“古琴”。高長恭的強項不是古琴,而遠處長安城中的他,才是彈撥古琴的高手。
每次他帶著我的指,撥弄在琴絃上,我總感著心中的痛,隱隱的痛,只是我卻莫名地依戀在那個痛上。
“叮——”一個雜亂的琴音。
“對不起……”我又一次地將著弦彈到了他的指上,這已不是第一次,好多次,我都笨拙地彈到他。
“慢點來,就會好些。”
“也許我就不適合……”
“你的指很適合彈古琴,只是你缺了……”
在我的身後,他欲言又止。
“缺了什麼?”
“你的心……不在這裡。”
我的心,我的心不在這裡,那,那它該在哪裡?我自問著,捫心自問著,只是連我自己都給不了答案。
第八日,高長恭沒有讓我去替他守門,只是讓冰兒告訴我,他今日有重要的事。
我正喝著山間泉水而泡的茶,看著冰兒正要離去,便多問了一句:“公子他出谷了麼?”
“嗯,公子他出谷了,不過他要回來的,你知道麼……”本已跨到門檻半空的腳又抬了回來,甜甜的聲音繼續道:“我告訴你喔,就是那個很好看很好看的人來了……”
“什麼?!” 手中的茶杯微微一側,熱燙的水,忽地傾向桌几。
“哎呀,若蘭,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