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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多少首?這一件趣聞一直在新聞界流傳,直到前幾年,我在美國的華文報紙上,還見到有人撰寫這一美談。

《南京人報》雖然人少,編務緊張,因為是“夥計報”,但也不乏輕鬆有趣的“花絮”。據張友鴻先生的《憶恨水先生二三事》一文載:“張恨水先生當時40開外,身體較為高大,胖墩墩的。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嗓門很高,帶著京腔徽調。他撩起夏布長衫,拿著摺扇,登上樓來,嘴裡還說著:‘今天可真熱!’一來編輯部,他首先是翻看當天各家報紙,拆閱給報社和他私人的信件,然後和報社其他負責人談談,瞭解報紙出版時間和發行情況。他灑脫豪放,談笑風生,有時高興起來還要哼哼京戲。記得有一天晚上,左笑鴻從北平來(左笑鴻也是新聞界知名人士,當時主編《世界日報》副刊),他的裝束與恨水先生差不離,兩人原是故交,自是無話不談,說著笑著,這兩位先生忽然一唱一和地來一段《連環套》,聲調高亢,字正腔圓,而恨水先生竟至離開座位,擺起步來。他這一唱,引來了隔壁排字房的工人,無疑博得了熱烈的掌聲。”

創辦《南京人報》(5)

儘管《南京人報》充滿著和諧和朝氣。然而日本帝國主義卻加緊了對華的侵略。但是南京的達官顯貴仍然承襲著“六朝金粉”,還是醉生夢死,沉醉在南明偏安一隅的迷夢中,居然要做“桃花扇里人”。父親看到這一切,真是憂心如焚,強烈的愛國熱情,使他憤怒地吟出:“憑欄無限憂時淚,如此湖山號莫愁。”為了中華民族,為了祖國,他願意犧牲一切,所以他大聲疾呼地喊出:“國如用我何妨死!”這種擲地做金石聲的詩句,就是父親心情的寫照!

1937年8月15日,日軍飛機空襲南京,南京城內100萬市民陷入了戰爭的災難之中,人心惶惶,人們開始疏散逃難,報紙的銷量驟然下降,報紙沒有人看,更沒有廣告,但是報館的日常開支又必不可少,父親身為社長,已無積蓄,又無收入,怎麼辦?幸虧印刷部的全體工友和編採部的全體同仁,體諒父親處境,主動表示,為了抗日,同舟共濟,只要幾個錢維持生活,工薪全免了,大家還說,就是維持費發不出來,也要堅持,這是大家的報,不能讓這“夥計報”先垮,而被“老闆報”所竊笑,“玩命兒”也要“苦撐到底”!這一番表態和精神,父親被深深地感動,也受到了巨大的激勵!他咬著牙,硬是把《南京人報》辦下去。

那時我家已搬到南京郊區上新河,他每日下午到報館辦公,處理事務及照應版面,一直到次日太陽東昇,才可以下班,回到家倒頭就睡,醒來之後又匆匆進城,從上新河到城區要步行十幾裡,每每行到半路,空襲警報就來了,南京郊區根本就沒有防空工事,敵機一來,父親就趴在田坎下,或是掩伏在大樹下,抬起頭,飛機扔下的炸彈,高射炮的射擊,全都看在眼裡,炸彈、炮彈的轟鳴,房屋倒塌的慘狀,他都親眼目睹。他把這些記在心裡,寫在紙上,既是向日本侵略者控訴,也是留待後來算賬作證明!一待警報解除,父親立即奔向報館,馬上著手當天的稿件。更重要的和最困難的則是籌措當天報社的開支。在那樣的非常時期,向朋友借錢自然所借非時,即使是有錢存在銀行裡,也受著提款的限制,每日只能取幾十元,父親只有四處告貸。一天24小時,他都是在這種高度緊張、焦慮、恐慌中掙扎著,不到一個月,他就病倒了,一個從不得病的人,一病就是大病,而且來勢兇猛。這次是瘧疾、胃病、關節炎一齊襲來,只好臥病在上新河家中。人在戰亂之中,即使是病了,也不能“養”,這一時期,他擔心全家老小的安全,也惦記著報務,他既不能寫作,也無心看書,生活一下子亂了套,也完全打破了他幾十年來的生活習慣。為了父親的身體,全家建議他到蕪湖去養病,報館的事務,暫時交給友鸞叔和我的四叔牧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