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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事隔多年,聽母親打趣父親這段“投筆從戎”的往事時,我們實在想象不出父親架上老花眼鏡,手託步槍的情景,不免掩口葫蘆,忍俊不禁,但是看到父親那斑白的頭髮,笑而不答的清瞿面孔,我們笑不出來了,一種崇敬的心情,油然而生!

父親在武漢時,還有一件事,也值得一書。那就是恰逢“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成立,父親被推選為第一任理事,他欣然從命。這在他是破天荒的,因為在此以前,他都是願作“超人”,從不做官,從不參加任何黨派,也從不參加任何文學團體,但是為了民族大計,為了抗日,他改變了自己過去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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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如用我何妨死”(2)

由於報國無門,父親把愛國熱忱及一腔孤憤,全都書之於紙上,這一時期,他寫了大量的抗日遊擊戰小說,他是個“百分之百”的書生,對於軍事又是個“百分之百”的外行,為了寫好游擊戰小說,他積極地蒐羅材料,並向打過游擊戰的朋友請教,而且《新華日報》的資料室,允許父親任意索觀有關檔案。抗戰初期父親寫的抗日遊擊戰爭小說有:《紅花港》(發表於香港《立報》)、《潛山血》(未完篇)、《前線的安徽,安徽的前線》(發表於《立煌皖報》)、《游擊隊》(發表於漢口版的《申報》)以及前文說過的《巷戰之夜》。

在短短的一兩年內,父親居然寫出了這麼多的有關游擊戰的小說,實在令人敬佩,尤其是《巷戰之夜》,獲得了巨大的成功。父親寫小說從來都不是“照搬生活”,而是對生活的綜合概括,提煉昇華,在他寫的一百多部長、中篇小說中,都是以生活為依據,然後進行藝術創作,但是《巷戰之夜》和《大江東去》卻是個例外,這兩部書都是根據真人真事而加工的“半真人真事”的作品。

《巷戰之夜》寫於1939年,是應張慧劍叔之約而做的,那時他還未到重慶《新民報》工作,《新民報》“三張”尚未大會師。因友誼之故,父親是不能不寫的,所以就寫了這部《巷戰之夜》,連載於慧劍叔主編的重慶《時事新報》副刊《青光》上。初名《衝鋒》,次年江西《上饒日報》轉載,易名為《天津衛》。前一書名突出的是故事中的衝鋒情節,後一書名則側重於軍民同心協力保衛天津的事實。在北方,人們沿襲歷史的習慣,稱天津市為“天津衛”,而不是說天津市,因而《天津衛》與“天津衛”,是巧妙的雙關語。1942年,該書出版單行本時,抗戰已進入第5個年頭,大後方形形色色的腐敗現象,使父親痛心疾首,於是他又增寫了第1章與第14章,極力加強對“夜”的描寫和渲染,從夜的巷戰開始,到不是巷戰的“巷戰”之夜結束,首尾遙相呼應,使讀者在振奮激昂之後,又掩卷嘆息,對比鮮明,令人深思!

《巷戰之夜》的主人公張競存的原型,就是我的四叔張牧野先生,書中的故事,都是我四叔親身經歷的。他原來在北平協助父親辦“北平華北美術專門學校”,任教務主任兼國畫系教師,他本來是學美術的,自然是駕輕就熟,俗語說的“熟門熟道”之謂也。1935年父親被迫停辦了“北華美專”,南遷以後,四叔即遷往天津。1937年7月28日,日寇侵略軍將罪惡的戰火燃向天津。此時四叔已將四嬸及兒女送往南方,隻身一人留在天津,他親眼看到了日寇肆無忌憚地屠殺中國民眾,這令人髮指的暴行使他憤怒,也使他熱血沸騰!於是他動員了本衚衕的居民,和29軍的愛國戰士一起,展開了打擊日本侵略軍的巷戰。四叔雖然是學藝術的,但是他自幼喜愛拳棒,在北平求學時,曾向著名拳師丁才老師、李四爺學過拳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