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風,吹得很輕,輕得有些像掀開新娘子紅蓋頭的手,溫柔得讓人有些心醉。
這是一個很不協調的世界,絕對不協調,不協調之處,便在於這風!除了這清清的風那虛假的溫柔外,一切都顯得那般殘酷而悲涼。
空氣之中,不能掩飾的是一種傷感的味道——血腥味,很濃,很濃,這連續吹了幾個時辰的風,猶未能散去的血腥味,使任何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讓人心悸的還源於天空中狂吼,嘶叫的寒鴉。太陽的光彩並不很明顯,其實,今日的陽光很好,只是在這一片天空之上似是昏暗一片而已。那是數不清的寒鴉之功勞,那些灰暗的翅膀,似是死神的陰影。
在死神的陰影下,是滿山遍野的屍體,這是人的屍體,天啊!是被人殺死的人的屍體。
一具具,橫七豎八地躺著,絕對找不出半點規律,就像那丟棄於滿地的兵器一般,已經失去了應有的生機。
那幾輛破敗的已成碎木的輜車,在冒著淡淡的青煙,這的確是幾輛已經破敗得不能夠再用的輜車,惟一留有一點形狀的,大概便是那兩隻高大的輪子。車身像那拉車的戰馬一般,軟塌在地上,破敗的旌旗,在地上橫倒著,似乎告訴了人門一個難以描畫的悲劇。
人世的悲劇,生命的悲劇,死亡的悲劇,戰爭的悲劇!
第一章 生死之界
風依然很輕,依然很柔,只是把那漸升的輕煙吹得斜了一些,斜得有些像婦女們彎曲的腰,那淡淡的陰影,竟能與地面上已流成溪水的血漬重合!這或許是個偶然,是一個可悲的偶然。
血並未完全乾枯,那是滿天寒鴉更加的殘缺,幾株葉已凋零得差不多的樹,立成一種黯淡的悽慘,伴著鴉雀,在微微的秋風中被血腥燻得瑟瑟發著抖。
“呱呱……”地上的寒鴉禿然一陣騷亂地掠飛而起,連帶著那些膽小的烏鴉也全都飛上了天空。
天空顯得更為黑暗,蒙上了一層悽慘的陰影,到處都是烏鴉的翅膀,天——是烏鴉的天;
地——是失去了生命的屍體的陳列場。
不,似乎還有一具屍體是沒有完全失去生命的,既然沒有失去生命,那就不能叫做屍體!的確,那不是一具屍體,他還活著,便是他驚起了那滿天的寒鴉。
驚起滿天寒鴉的,其是實是那隻帶血的手,那隻手像是剛從血裡撈起來一般。
在這地獄屠場的世界中,那雙帶血之手的確顯得有些單薄而微弱,他在地上緩慢地移動著有些顫抖的軀體。
似是在尋找什麼?是在找刀?對了,是在找刀。不知道是誰的刀,但這把刀看上去很好。好,只是一種感覺,是一種濃烈若酒的殺意自然而然地從刀身上散發出來,那或許是因為刀身上滿是血漬的原因,能殺人的刀就是好刀。
那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血才洗煉出著柄刀,而此刻刀卻不是用來殺人,而是用來拄手,像柺杖一般地拄手。撐起那不是很高大,卻異常慘烈的身體。
血漬似乎已在他臉上凝成一種永恆的傷感,那緊披的戰甲已辨不出本色,唯有一片殷紅,紅得有些刺目!是他自己的血,也有別人的血,而那殷紅的戰甲之上插著一把刀,似乎不是很深,至少那刀仍有大半在體外。
這或許便是他仍沒有死去的原因之一,但這種深度卻不是常人所能支撐的,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另外幾處傷口,已把戰甲的大部分劃開,成了一種慘烈的永恆。
血依然在流,不過被沾上的泥土堵塞之後,阻住了不少寶貴的血,可他還活著,就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了。
沒有人知道他會不會在下一刻死去,那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他仍活著,在他的身旁有一顆已經冰涼的心,人心,血紅的,很恐怖,那是躺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