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微有幾分得意,道:“本王子向來禮賢下士,深得人心。我大哥卻沉溺酒色,性格又懦弱,兼且傲慢無禮。故此朝野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支援我來當太子的。其中仲孫龍更是本王最有力的後盾。”
對於仲孫龍這個名字,陳勝倒也有些印象。他想了想,問道:“仲孫龍?那個靠放高利貸發財的齊國首富?他不是仲孫玄華的父親嗎?他兒子就是曹秋道的徒弟,為什麼他會支援你?”
二王子老老實實道:“因為仲孫龍和田單向來不對付,所以田單反對的,他就一定要支援。而且曹公收徒弟,向來只看這個人是否有習武的才能。對於徒弟出師之後幹什麼,是從來不干涉的。仲孫玄華在曹公座下四大弟子中排行第二,但曹公也沒有對他跟隨仲孫龍一起來支援我,表示過任何不滿。”
曹秋道如此行徑,在別人眼中看來,或許會感覺非常不可思議。但同樣是武痴,陳勝對此卻非常理解。畢竟武者所追求者,只是對武道的探索。至於其他一切,統統全屬次要。縱使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但在曹秋道看來,在傳授武藝之餘,是決不屑於浪費精力,去多管徒弟如何為人處世這種閒事的。
陳勝自己年紀尚輕,還未開山門收徒弟。有朝一日若陳勝也收徒弟了,他對徒弟的態度,恐怕也不會和曹秋道有什麼不同吧。
二王子或者是談興漸濃,或者是有意討好陳勝這位秦國黑冰臺密史,故此頓了頓,又高談闊論道:“田單這個奸賊,竟然倡議參加合縱,要知道。合縱之計,乃是聯弱抗強。我大齊為當世強國,曾與秦國並稱東西二帝,豈能與一般弱國相提並論?將我堂堂大齊拉低至和三晉相等的地位,實在有辱國格,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陳勝冷笑一聲,提醒道:“當年要不是田單,齊國恐怕已經被燕國亡國了吧?”
二王子連連搖頭,道:“當年那是五國合縱來攻打我大齊,否則的話,我堂堂大齊,豈能淪落如此?這幾年小王和父王談起當年事情,都感慨假如當初齊秦就已經結盟,則諸國聯軍一出,秦國立刻揮兵從後襲擊六國老巢,則我大齊定能安如磐石。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所以要想避免重蹈覆轍,大齊更應該和秦國結盟,行連橫之策。大齊與秦國分處天下東西兩方,彼此國土並不接壤,並無切身利益衝突。雙方結盟,對雙方都有利益,這是確實無疑的。
此外,當年商鞅入秦變法,確立了遠交近攻之策,令秦國從此得以興盛。此誠為上計也。秦國可以遠交近攻,我大齊當然也可以。而近攻之物件,則非燕國莫屬。只要能吞併燕國,則我大齊當能再現昔年恆公時候的威風,匡合諸侯,為天下霸主。這才最符合我大齊之利益。如此,則大齊如何能答應趙國與之合縱,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正文 第五章:鐘鳴鼎食(上)
在歷史之上,齊共王這位戰國時代齊國的末代國君,雖然在他手上葬送了齊國的大好江山,但客觀來說,也是時勢使然。某程度而言,亦屬非戰之罪。故此縱使他是不折不扣的亡/國/之/君,倒還算不上什麼昏庸無能之君。
至於如今的二王子田建,即使仍未登基稱王,其見識與才幹和歷史上的齊共王相比,相差也已經十分有限。至少他能夠針對“齊國為何不當參與合縱”這個問題說出個一二三來,兼且還能說得頗有道理,便證明了他作為政治家,作為一個戰國時代的君主,大體上來說,還算是合格的。
很可惜。這個合格的標準,是會隨這歷史潮流之推進而不斷變化的。想當初周武王伐商而立周,天下號稱有八百諸侯。後來周室東遷,天下間就開始進入了諸侯相互征伐的春秋時代。再之後趙魏韓三家分晉,天下進入戰國時代。經過約莫兩百年左右的弱肉強食,當今天下,便只剩餘了秦楚齊趙魏韓燕等七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