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沐晴雲拉著小山到賬房剛給張潦賠了不是,姜掌櫃就來了,進門笑道:“你們都在這裡,正好,這些天翻新牆面屋簷的事,今天一早總算趕著工做完了,又順帶收拾了那些老舊的雜物,等把桌椅一放,我總覺得牆上空蕩蕩的差點什麼,正想找二位商量,是不是仍買幾幅字畫掛上?”
這麼一說沐晴雲想起來了,有天夜裡大雨,雨水跟著牆簷滲進來,原來牆上的字畫壞掉了,趁著端午那陣換了些菖蒲艾草掛上,如今翻新了牆面,那些枯了的草葉自然也不要了。
“原來東面和北面牆上是有幾幅字畫,”張潦摸著鬍子:“畫當然要新買,不過,以前我就覺得單是字畫有些單調了……”
“要不這樣,”沐晴雲想了想:“我想咱們酒館的風格一向隨意閒適,北面寬些,仍掛上兩幅畫,東面窗戶旁的空餘地方串幾條粗麻繩,掛上一件蓑衣、兩頂斗笠作為裝點,如何?”
“這主意好,和竹樓相得益彰,還省錢。”張潦道。
姜掌櫃道:“好嘞。那我叫人到集市上買兩幅畫去。”
張潦囑咐:“也不用什麼名人大家的,看著有煙火氣、意思好的就行。”
這時跟在沐晴雲身旁的小山開口了:“那我來畫兩幅,你們買字畫的銀子就省了。”
眾人齊刷刷看向他。
姜掌櫃先開了口:“你能畫?這可是要掛在樓下大堂的。”畢竟憑大家以往的經驗,此人百無一用。
小山輕輕一笑,並不辯解:“我今日就畫出來,你們看了再說。若嫌不好,再買不遲。”
倒真不像吹牛,小山隨後就去集市買來筆墨紙硯,閉門回房畫起來。待到晚上酒肆打烊的時候,他直接拿了兩幅畫到大堂來,交到沐晴雲手裡。店裡眾人都好奇地爭相來看。
沐晴雲展開一看,只見一幅畫為“稚子追蝶”、另一幅為“海棠爭春”。她不懂畫,卻也曾走馬觀花看過幾次畫展,看得出這些畫至少是專業級別的,心裡已是大為讚歎,卻怕自己先說出心思來,眾人若有不滿也不便再說了,因此先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姜掌櫃先是愕然,隨即“哎喲”一聲,毫不吝嗇地稱讚道:“我倒真不該小瞧小山,這畫瞧著真好,都比得上集市上劉秀才賣的那些字畫了。”
在場的夥計們紛紛附和。
小山低聲嘀咕了一句:“他那些東西能跟我比?”
沐晴雲這才道:“一幅靈動有趣,一副鮮豔熱鬧,又合了昨天張叔說的意思,我也覺得挺好的。”
張潦姍姍來遲,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笑了起來:“沒想到啊,小山這孩子作畫的功夫真是不俗,我看吶,比以前店裡買過的畫都要好。”
有了兩位老闆首肯,這畫當即就裱好掛了起來。
第二日店裡有常客來喝酒,問起新掛的畫是何處買的,得知是店裡的夥計自己畫的,竟要出錢再求佳作。
小山整日窩在自己房裡不愛出門,眾人把話給他帶到,就這麼掙了一筆銀子。過了兩三日,那人又帶人來買字畫,周圍漸漸傳了開去,都知道酒肆有個擅字畫、不喜見人的古怪夥計。
十多天過後,小山拿著一包碎銀到沐晴雲跟前:“晴雲姐,我總算沒有白吃白住,這些都是賣字畫的錢,給你。”
沐晴雲道:“給我?”
小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拿著也沒什麼用。”
沐晴雲略想了想,道:“你去找張叔,拿幾成交給他,其餘的還是自己留著吧。”
於是小山就去找了張潦。不過後來據張潦說,賬房本想只收兩成,小山非要給七成,最後好歹扯成了五五。從此張潦對小山的評價就今非昔比了,總說這孩子懂事、通透、非凡俗之輩。
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