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彎彎的雙目如同瑪瑙般閃著紅光:&ldo;那就好。&rdo;接著又低頭吃了起來。
定權立在那裡,侷促地緊了緊身上的外衣。
遠處的葦塘裡,一群沙雁撲動著翅膀驚起,向著天邊的落日飛去。
(肆)
羽羽最近迷戀上了雨久花的味道。
廚娘今日新換了一種做法,羽羽正低首投入地吃著,滿頭的烏髮微微聳動。
定權這樣看著,不禁回想起了那日的對話。
依舊是在水榭裡。
他和羽羽兩個人窩在美人靠上,一邊吃著荸薺,一邊看著遠處澄明如水的碧空。
水榭下方是擠擠挨挨鋪了一層的六月春,暖洋洋的日光輕柔灑落,不時有香蒲葉的摩挲聲傳來。
定權將手中的荸薺剝好,遞給等在一旁望眼欲穿的羽羽。
看著那青蔥十指不停地接過荸薺,定權覺得自己的胸腔中都充滿了六月春的清香。
正吃著,羽羽忽然指向天邊,帶著無限天真說道:&ldo;你看天邊的那朵雲,像不像我現在吃的荸薺,好想把它摘下來一併吃了啊。&rdo;
定權抬眼望了望,根本看不出羽羽所描繪的形狀,但他仍然回道:&ldo;你若想要,即便是雲我也摘給你。&rdo;
羽羽聽罷,卻是嗤笑了一下,那笑聲似雨打冰凌,清脆入耳。
然後他緩緩轉身,趴在木製的闌幹上,望著遠處起伏不定的水波,悵惘地說道:&ldo;雲這種東西,如何抓得住呢。&rdo;
他頓了頓,復又接道:&ldo;所以還是讓它自由自在的吧。&rdo;
夾著荷香的風涉江而來,輕輕拂起了羽羽的長髮。
他緋色的雙目在太陽的照射下微微泛著光。
定權有些沉醉了。
勺子輕觸碗口的聲音響起,定權回過神來。
他看著眼前的羽羽,悄悄握緊了袖口,哪怕是雲,他若是想抓,又有什麼抓不住的。
(伍)
羽羽每隔幾日都要消失一次,卻從來不告訴定權他的去向。
定權總是很不安,他害怕有一日,羽羽的身影會消失在水榭旁。
就像是他少年時擁有過的那隻白貓,那麼喜愛他,卻在一轉身,就附到了一個婢女的身旁。
定權不要這種廉價易失的愛,於是他再睜眼,看到的是在荷塘中浮沉的貓身,僵硬又寒冷。
他和羽羽為此爭吵過幾次,卻總是不了了之。
這一日,又到了羽羽離去的時間。
定權看著躺在那裡的羽羽,小心地將一條帶著鎖鏈的銀環扣到了他的腳踝。
金屬的質感冰涼,讓沉浸在睡夢中的羽羽輕顫了一下。
是的,他在飯食裡下了讓羽羽沉睡的藥。
他要讓羽羽片刻難離。
堂中的更漏一點一點地滴著,在空曠的屋內輕輕迴蕩。
羽羽睜開眼。
他似是沒反應過來地扇動了幾下眼睫。
等到視線恢復澄明後,他的身子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他試圖用手掰開那個銀環,卻是毫無用處。
羽羽開始淒聲呼喚定權,求定權將他放開。
定權就端坐在一旁,任憑羽羽百般哀求,不為所動。
他靜靜品著手中那盞茶。
更漏還在不停地滴著。
羽羽漸漸放棄了掙扎,像是認命般地臥倒在榻上。
更漏滴盡的時候,定權看到一道白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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