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的模樣,手掌按著身側的佩刀,望著王僧辯怒聲說道。
王僧辯聽到這裡,身軀陡地一僵,那袒露在外的肩背汗毛豎起,更因緊張而沁出一層的細汗,可見果然是心情憂懼起來。
這一次他並沒有直接發聲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頭來,望向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的李泰,那眼神也變得分外複雜。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王僧辯才語調幹澀的說道:“李大將軍乃當世名將,去年盛功更是堪稱西朝首望。罪徒錯已鑄成,難能狡辯,若能具此一身平息大將軍心中怒火,消弭兩邊兵禍,亦是死得其所、無由遺憾。”
說完這話後,他便又低頭深拜下去,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請大將軍息怒!湘州一戰王領軍只是疏忽致錯,絕非有意……”
江陵的使者見狀後便也連忙壯著膽子入前說道,於公於私他們也不能旁觀王僧辯真被這盛怒之下的李大將軍斬殺。
“住口!是非如何,我自有分辨,何必爾等巧言之徒教我!”
李泰仍是一副蠻橫不講道理的模樣,同南朝人打交道多了,他也琢磨出當中的竅門,只要把“老子就是不講理”寫在臉上,那這一場交流基本上就手拿把掐了。
喝退那急於發言的江陵使者後,李泰又緩步走向王僧辯,在王僧辯身軀驚顫中背上縛系荊條的繩索應刀而斷,那長滿芒刺的荊條便也從其背上滾落下來,自是免不了在其背上扎出一個個小傷口。
但在極度緊張之下,王僧辯也完全感受不到刺痛,旋即一道涼風自上撲下,然後背部便感受到一股織物的柔軟與溫暖。
“忠勇之士,死則死矣,豈可奪志?王領軍之謂也!”
李泰解下自己外袍氅衣,而後將之披在王僧辯袒露的背上,並且彎腰將之攙扶起來,望著王僧辯仍自有些驚疑渙散的眼神,便又笑語說道:“我不知江陵人士何以論我,或許不乏因人之亂而劫其家室的諷刺。但漢東之所以歸我,在於柳仲禮之不道。
如今禍亂江南之侯景,前亦有偽附我國之劣跡,你國蕭氏主君引禍於國門之內遂生大亂,難咎旁人。但天下凡心存仁義之士,皆思安而厭亂,侯景之類賊徒則更天人共厭。
荊湘之爭或謂梁國內事,外人無由置喙,但今湘東身為宗室之長,不思定亂反而急於操戈室中,觀者能無心痛?此亦我國宇文丞相責問之義之所在,今觀王領軍風骨堅韌、忠勇慷慨,可見江陵仍有好臣,我若因私忿而作加害,豈非助賊興亂?”
任誰在生死之間遊走一遭,心情怕也難以保持淡定。
王僧辯之前聽到李泰那般忿聲,本以為此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卻不想轉眼間對方聲言笑容又如春風一般溫暖和煦,甚至還對他諸多誇獎讚揚,前後態度之轉變較之自家大王還要迅敏流暢的多,心情激盪之下,王僧辯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唯是垂首流涕。
在將自己外袍披在王僧辯身上後,李泰便又拉著他直向堂中走去,待到入堂之後,各自分定坐席。
這會兒王僧辯才有些回過神來,不敢入席坐定,仍然跪拜堂中,向著李泰哽咽說道:“罪徒前事疏忽,有負大王遣用,有累李大將軍失義於人,縱得原宥、心亦難安……”
李泰聞言後便又微笑道:“此事的確不能輕易揭過,湘東王所使非人,我另具書問之。王領軍你臨事失誤,同樣也罪責難逃。若據罪實以論,我擒而殺你亦無不可……”
王僧辯聽到這話後又不由得一愣,他是聽到剛才李泰言辭對他頗有賞識,自覺得再認罰三十大板估計這件事也就能揭過去了,卻不想到對方竟然還是要喊打喊殺。
李泰觀其驚愕神情,便又不無惡趣的繼續笑道:“但是前言江南仍有賊患未平,百姓仍然深受虐害。我雖然不食梁家爵祿,但秉持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