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羅亂。’
“這個理由顯然是把陳桂燕她媽搪了一下,她一時語塞。
“可是,陳桂燕把夾起的一個餃子放在她的蘸碟裡,壓著頭低著眼,‘有病治病唄,那給別人找什麼羅亂?我爸我媽這麼重的病,連我哥的病都有了起色,別說其它的病了!’
“她爸和她媽小心防著誰地偷偷地看她兩眼,我理解是,他們倆對女兒的意思是:他有個神經病的兒子,你都敢應承?!
“我笑了,‘理論上是這麼回事,但我要考慮這個因素,否則,成立個家庭,不是讓人家後悔嗎?’
“‘要擱我,就不會後悔的。別說是你兒子有病,就是你有那病,我也認了!’
“——這不啻是她的一個宣誓。她這是何苦的呢?
“她的這種大膽表白,首先令我招架不住了。該輪到我埋頭低眼了,我笑著用嘲弄的口吻對她說,‘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因為牛犢經歷過比虎更兇猛無情的動物。’她顯然指的是她父母、及她親哥哥的病症,以及由此帶來的難以克服的生活困頓。她說得對,這種困頓,的確猛於虎。
“我有意岔開話,‘這餃子真好吃。’
“‘你要覺得酸菜餡餃子好吃,我可以天天包給你!’陳桂燕太潑辣,太直白了!我閃了一下眼,看她咄咄地逼住了我。
“從此,我儘量避開吃飯的時間到她家。
“一次,單位有事,我去她家接她父親換藥晚了。換完藥,已經十點多了,我算計這個點去她家又趕上飯時,沒準她又給我包酸菜餡餃子了,就對她爸說,‘老哥,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老皇城火鍋”,特別正宗,羊肉是正宗的內蒙羔羊,尤其是做的羊肉丸子,特別好吃,咱到那兒吃一頓?’
“開始,她爸拒絕。我說,‘我陪你這麼久,連一頓火鍋都不肯請我?’
“我給他們家一些零用錢,我知道她爸的兜裡有我給的錢。
“她爸聽我這麼一說,吭吭吃吃地說不出話來了,只好同意和我一起去吃火鍋。
“當然,我哪能讓她爸付吃火鍋的帳呢?只不過是個激將法,躲過中午的飯時而已。
“到開學的日子了,陳桂燕給我打電話,‘哎,能不能送送我?’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叫我‘叔’了,跟我說話‘哎哎’的了。我體察到了這種變化,但我沒有刻意糾正這一點,一糾正,不是有意把這種稱呼挑明瞭嗎?鄭板橋說‘難得糊塗’,大約也包括這方面。
“我問,‘幾點的車?’
“她說,‘二十一點十五。’
“噢,這個點兒,真得讓人送送,不然,一個女孩子,別說這麼遠,就是從她家走到公路這段路,都不敢走。要是其它時間,我會找各種理由拒絕她的,我怕攪亂她的心。她還有一個學期就畢業了,而這個學期很重要,她要集中精力寫好她的畢業論文,她該心無旁騖才行。
“可是,她的確分心了。
“二十一點十五的車,二十點十五去,還有一個小時,是足夠的了。”
第87章 夜宵
“可是我趕到她家,鍋里正煮著餃子,熱氣騰騰的。
“我進屋,他們就把我往炕上讓,讓吃餃子。我看了看手錶,雖然來得及,但要大排二排地吃一頓飯,就不知要耽誤多長時間了。
“我說,‘我吃過飯了。’
“陳桂燕反問道,‘誰沒吃過飯?我媽說,上車餃子下車面。吃餃子“髮腳”,出門吃餃子好。’
“我還真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這樣說,晚飯就吃餃子得了,何苦吃完了飯,又吃一次呢?完全是在等我,我上一次說了那麼一句‘酸菜餡餃子好吃’,他們就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