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恐怖事件認知的不同,思維的不同,生活習慣的不同,都對我們的恐怖小說帶來深刻的影響。我在寫作的時候十分注意這方面的問題,我的幾部恐怖小說,都明顯的有我故鄉閩西的印記。我的根在故鄉閩西,所以我的恐怖文學創作很大程度上和故鄉有關。我一直對我在故鄉經歷過的或者流傳在那片鄉土上的恐怖事件耿耿於懷,它給我的恐怖小說創作提供了豐富的養分。我的第一部恐怖小說《蠱之女》主要就是根據閩西關於蠱的傳說生髮出來的。在《血鈔票》以及《尖叫》《死鳥》還有《拾靈者》中,很多神秘的東西都來源於故鄉閩西。我和故鄉閩西之間存在著一個神秘的通道,這個神秘通道對我來說十分的重要。
恐怖小說還應該關注現實,國外的恐怖小說同樣也在表現他那個國度的“現實”,並沒有離開人和生活本身。我們所處的這個年代,恐怖無處不在,一場車禍,一次食物中毒,或者是一場疾病。都有可能讓我們死去,人在工業文明和高科技的擠壓下越來越脆弱。也就是說,恐怖其實根植於我們的生活當中,跟我們的生存和精神狀態密切相關。不是你漠視它,它就不恐怖了。我覺得我的小說比較喜歡關心日常生活中生髮出來的恐怖事件,實際上比妖魔鬼怪要恐怖,是真正的恐怖。我覺得只有真正經歷過恐懼的人才能真正地面對生活。其實恐懼無處不在,直視恐懼才能讓人更好的面對生死,面對生活中的壓力。比如我剛剛寫完的這本《拾荒者》是寫發生在當代都市裡的恐怖故事。透過一個拾荒的人在某一個晚上發現了一個死去的棄嬰展開了一系列恐怖事件;表達了人在當代生活中的情感危機和人性的淪落。
恐怖小說的文學性相當重要。優秀的恐怖小說必須具備上乘的文學性,具備讓人在閱讀中產生懸念和恐懼,具備讀者讀完後能夠找到一個釋放的出口。我一直力圖賦予恐怖小說一種強力的精神內涵。也就是,恐怖小說不僅僅是恐怖感,而是一種精神。如果小說的廣度和深度足夠,恐怖小說同樣可以切入當代生活的靈魂深處。我認為文學就其本身而言是如何確切地同時又有所超越地反映人們的生活、心理和思想。從這種角度說,我認為我所創作的恐怖小說只是從一個特別的角度去反映人們的生活,這裡面有著人們對其生活的反思和人自出生以來就根深蒂固的恐懼感。如果說這不是一種文學創作的話,那什麼叫做真正的文學創作?這是我努力的方向,這也是我的恐怖小說區別於一般惡俗鬼故事的地方。
引 子
路是無從辨識的掌紋
在我面前沉默無聲
我看見靈魂沿路直立
奄奄一息
有根彎曲的肋骨
梗塞在我的喉間
那些散失的靈魂
踩過春夏秋冬冰涼的背脊
我一路撿拾靈魂
把他們透明的耳朵
串在荊棘尖利的刺上
命運在一路嘆息
是誰在黑暗中告訴我真相
——題記
引子:午夜小巷裡出現的第三個人
1
數年前,一個冬天的午夜。赤板市凡人東路一片沉寂,冷颼颼的風夾裹著奇異的血腥味。陰暗的路燈無言地審視著這個世界。
情韻小區對面的一條小巷裡出現了一個人,一個頭發蓬亂的年輕女人,羽絨服把她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她的臉在路燈下是一張白紙,看不清她的眼睛,她喘著氣,偶爾呻吟出聲,她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小巷,她回頭張望了一眼,然後消失在凡人東路的夜色之中。
這個女人走後不久,小巷裡又出現了一個人。
這還是個女人,不過是個老女人,她十分的肥胖,她來到了巷子口,朝年輕女人消失的方向看著,街道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