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下令呢。
誰想到,扶桑又來人了,竟不是宣戰的,而是來賠罪的。來的人身份也夠貴重,竟是扶桑幕府的副將軍,姓水戶。
水戶副將軍帶來了不少賠禮,還有德川將軍的親筆信,賠罪不說,還特意解釋了一番“御三家”之制,家醜外揚地說明了紀伊真緒的狼子野心。
原來,分封出的幕府親藩大名中,除水戶為世代的副將軍,紀伊和尾張家也較為特殊,如果德川宗家無後,可從這兩家繼嗣,承襲將軍之位。
偏巧的是,德川將軍年老,立為嗣的長子偏又身體羸弱,似乎撐不了幾年,過繼已成為必然,剛分封出去的紀伊真緒就動了歪腦筋,自請來談判當然是為了立功,想要挑撥出戰火,也是想要渾水摸魚呢。
扶桑將軍在信中懇切誠然,說紀伊真緒陰謀敗露、任憑處置,又請皇帝萬萬不要輕信挑撥離間之事,陷兩國於戰火之中;當然,作為賠罪,在海疆和倭寇的問題之上,扶桑還可以稍微多讓一些,扶桑立於島國,靠海祈天,從不敢心生妄意,只希望莫起兵災。
雲朔對著德川將軍這份情真意切的賠罪書,看得冷笑不止:“縮得真快。”不愧是在海里活慣了的,見勢不好,立即縮頭當王八。
雲朔又問林睿:“你怎麼看?”
林睿表態:“信裡所言之事,有八成為真。”
御三家制度確實如此,扶桑少將軍的身體狀況倒不是很清楚,不過在諸大名之中,紀伊真緒確是比較能攪的一個,說野心、或者說異心,那是肯定的。
所以德川將軍才會送他出國,若能攪得朝廷水軍自亂陣腳,那是最好;若是功虧一簣,這麼個心大的蠢貨就當送出去了,省的留著禍害自家。賭一把看能否吃些大的,誰說德川將軍自己沒有其他想法,只不過藏的深,只不過裝孫子裝的像。
雲朔皺眉,又盯著書信看了一會,方才淡淡道:“既然那個水戶副將軍來了,晾著也不好;是他們理虧,願意多讓,那是應該的。”
皇帝終於表了態——暫且不打,繼續跟你談著,不過現在可沒不佔你便宜的好事兒了。
先讓你簽字畫押按手印,留了證就不怕你再扯歪理,哪日你再不乖,到時候再打也不遲。
林睿卻道:“臣還有一建議。”
雲朔慢慢聽著,越聽嘴角越抽,竟覺得有點兒可樂,算是這氣不順的一個多月難得的樂呵了,不由問得直接:“這到底是你的主意,還是你侄子的主意?”又跳脫又陰損,真是你能想出來的?
林睿難道嘆一聲,誠實道:“他想的。”
果然,林家當年的那遭子罪實在是夠毀人,難得幸存的,全給長歪了。好好的書香世家混成了武將勳貴不說,嫡系的繼承人竟還成了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江湖騙子。林太傅若泉下有知,恐怕真想爬出來,好好地跟皇家算這筆孽帳。
幸虧還有林如海那脈,留了個乖巧可愛的女兒,不算太讓人絕望。
一月之後。
博檀寺,碧水粼粼,兩條流線型的錦鯉優哉遊哉。
林霽風蹲在小湖旁邊,將手中的糕點碾碎了,隨意撒下去,引得一邊水波盪漾。
一襲潔白的僧袍,誨真法師、德川真信,站在他身邊,靜靜看著,一言不發。
林霽風饒有興趣地餵了好一會兒魚,差點把法師的素膳全給填進了魚肚子,終於想起來自己此來還有“正事”,轉頭,挑眉:“德川公子,你放心,皇上答應了,等你回國的時候,把這兩條魚一併帶著,一路有專人看護,絕不會出問題的。”
放船上運回去就行了,魚嘛,總不至於暈船的對不對?
相信德川真信也是想回去的,流落他國,寄人籬下能有什麼好?還是個可憐的和尚,連質子都算不上,誰都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