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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紅了。

公子錦終是不再恃強,看著她苦笑了一下,即由她攙扶著,來到床邊,才坐下,身不由己地便躺了下來,一時只覺著全身大燥,五內如焚,恍惚間已是大汗淋漓,鼻中自然地發出了呻吟。

徐小鶴看看沒有法子,隨即挽起了袖子,輕輕囑咐道:“你先躺著,用真氣守住氣海,知道吧!”

公子錦“哼”了一聲,點頭答應。

徐小鶴說:“我要瞧瞧你的傷,一些東西,都在前面的藥房,我去拿來,你放心……

不要緊的,知不知道?”

公子錦又是點了點頭,眼睛裡流露著感激。她隨即含笑以慰,悄悄轉身自去。

聆聽著小鶴輕微的動作,自樓欄飄落。公子錦心裡不自禁暗暗讚佩,看不出對方一個女孩兒家,竟然有此能耐,只憑著這身傑出的輕功,當今江湖,便已罕見,更難能的是這番古道熱腸俠女胸襟,便非時下一般凡俗女兒所能倫比,比較之下,自己先時的出手,顯然莽撞了。

思念之未已,只覺著一陣急痛穿心,未及因應施展,便自昏厥了過去。

微微起了些風,引動著窗外那一絲碧綠的竹葉婆姿生姿,發出了唰唰的響聲。

東半天淡淡地透著一抹曙光,灰濛濛的。整夜酷暑難耐,似乎只有這一霎,才微微有了些涼意。

公子錦翻了個身,霍地睜開了眼睛。

立刻他有所警覺,驀地坐了起來。殘燈未熄,透著朦朦的一層紗罩,搖曳出一室的淒涼……眼中所看見的一切,竟然都是陌生的,包括這張睡榻、淡綠的素帳以及……

隨著他掀起帳幔,一副更生動的畫面呈現眼前,大姑娘徐小鶴竟然趴在案子上睡著了——半邊臉枕在胳膊上,映著燈光,顯示著迷人的朦朧睡態,長長的兩排睫毛,扇面兒樣地疊著,多少還帶著些稚氣模樣。

足足呆了好一陣子,打量著她的睡態,公子錦才都明白了過來。原來自己昨天睡在這裡,對方姑娘不但療治了自己的傷,還讓出了床,就在自己身邊整整守了一夜,最後她困極了,才趴在案上睡了。

“唉,我可真是害人不淺……”

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他小心地下了床,轉動之際隨即發覺到自己身上的傷,顯然是重新包紮過了,地上亂七八糟,散置著擦過膿血的棉布,盆裡的水甚至是含有血質的淡淡紅色。

顯然就在昨夜自己昏迷之中,徐小鶴不辭辛苦汙穢地大大動了手腳,一夜辛勞才似把自己由死神手裡搶回了活命,無論如何,這條命總算是暫時保住了。

暗暗地嘆息著,公子錦輕輕束好了腰帶,卻也不曾忘記察看一下,還好,那封重要的書信,總算不曾遺失。

感覺著差不多應是天交四鼓了。

往昔,他也總是在這個時候起身,無論寒暑,從不曾間斷練習武功,現在他卻不敢再作片刻逗留,只要被任何人發覺到眼前情景,徐小鶴一世清白便將斷送無疑。

想到這裡,公子錦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轉身待去的當兒,卻又回過身來。

案上有殘茶半碗,即以手指蘸著茶水,寫了大大的“謝”字。

剪剪清風,藹藹煦蔭。

棲霞古寺在一片蟬唱聲中,享受著盛暑之下的午後寧靜。驕陽火熾,卻穿不透那叢叢翠嶺疊障,更何況寺殿高聳、八面通風,一天暑氣到此全無能施展,果真是歇暑盛處,莫怪乎一十二間禪房全都讓外來避暑的“貴客”佔滿了。

說是貴客,卻也無絲毫誇張。

這些來客,說白了,極少是撣門中人,甚至與佛門一些淵源也聯結不上,和尚既有交結八方之緣,客人也就無怪乎雅俗共濟、良莠不齊,只要肯大力輸銀,在佛前多“佈施”幾文,慷慨解囊,這裡無不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