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開門,風風火火走到吧檯前,將幾枚硬幣狠狠地拍在桌上,“夥計,一杯威士忌。”吧檯另一邊留著八字鬍的身形消瘦的酒吧老闆停下手中的工作,看了看眼前這個頭髮凌亂、鼻頭通紅且滿身酒氣的男人,嘆口氣後拿出一個粗糙木杯,取出酒瓶緩緩倒滿:“事實上,現在一杯要三十美分。”
男人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老闆,但後者不為所動,取出另一個木杯仔細擦拭。男人罵罵咧咧地開始翻遍破舊夾克的每一個口袋,又從上到下把全身摸了個遍,沒有什麼收穫,身體卡頓片刻,伸出髒手搶先一口悶掉了辛辣嗆鼻的劣牌威士忌,搖頭晃腦地咂了咂嘴,沒臉沒皮說道:“先記賬上,改天補上。”
老闆習以為常地又換了一個酒杯繼續擦了起來,聲音平靜的嚇人:“先生,這已經是您這個月的第五次了,而且全城只有我這可以賒賬。況且,您還打碎了兩個杯子,又砸了一張木椅……生活在文明之都,作為文明人士可不會這樣。”
說到這,原本語氣還算平和的老闆漸漸提高音量,八字鬍微微顫抖,“請趕緊賠償我的損失!還有,把欠的帳也請趕緊還清!不然我會通知愛爾蘭幫的人!”似乎感到有些失態,老闆輕咳兩聲,繼而裝作優雅地擺弄著手裡的杯子。
男人滿不在乎地攤開雙手,“如果你能在我身上找出來任何能值錢的東西,全都拿走,我不在乎。要知道,我現在已經什麼也沒有了,妻子、兒子、工作……這該死的城市就是一個吃人的魔窟,把每個人都變成不停轉動的齒輪……我的小喬治才六歲大……至於愛爾蘭人,哼哼,他們只會闖進我的房子!拿走屋子裡值錢的東西,然後一把火把那燒了……就像當年一樣…呃嗝——能再來一杯嗎?”
老闆將抹布隨意往旁邊一扔,神情依舊平靜地說:“聽著朋友,我雖然到這座城市不久,但我也曾見過許多事,世道艱難,人人都努力過活,但這並不是你欠我酒錢的原因,懂嗎?”話一說多,蘇格蘭特有的捲舌口音漸漸顯現,“你喝我的酒,就要交錢,規則如此,誰也不能違背。”
“新來的?我說老亨利怎麼不在了呢!”他撇撇嘴咕囔道,“朋友,既然是新來的,我便免費告訴你一些小提示,酒錢能抵多少抵多少,如何?”
老闆頭一歪,有些意動,來聖丹尼斯已經三個月了,各種各樣的幫派沒認全,保護費倒是交了不少,初來乍到,多虧自己為人客氣(給的錢多),這一間小小的酒吧倒也沒人鬧事,反而成了窮人區的一片淨土,車伕、農民、商人、小偷、流浪者甚至不得志的藝術家都在此聚集。人越多代表鈔票越多,但是老闆卡拉漢先生卻笑不出來。
每個月莫名其妙的保護費開銷只是一方面,讓卡拉漢先生最頭疼的是第一天開業就摔壞四把木椅、七八個玻璃杯還發生了三次鬥毆,當時嚇壞的卡拉漢先生準備報警,卻被一個幫派頭領模樣的人摟住肩說,“歡迎來到聖丹尼斯”。卡拉漢甚至認為多餘保護費已經白交,不過見識了其他的酒吧狀況後,卡拉漢就又準備了下個月額外的錢——錢多代表安全。
但是東西實在經不起這樣消耗,他就將桌椅重新加固一番,玻璃杯全部換成木杯,他明白錢少了可以再賺,只能如此降低成本。此外,卡拉漢先生又購置了把破舊雙管獵槍,粗糙的槍身失去了裝飾花紋。卡拉漢將它連同幾顆霰彈子彈藏在酒櫃下層,雖然不一定有什麼作用,但是畢竟聊勝於無。
“最近城裡挺平靜的,哪有什麼大事發生?”卡拉漢先生思索片刻後說道。語氣也稍微放緩。他默許了男人別樣的支付方式。
那人咧嘴一笑,故作神秘地俯下身子,低聲說道:“那你可說錯啦,那些愛爾蘭人你已經見過了吧?一群粗鄙又彪悍的莽夫,他們之前在新建的碼頭上包攬了所有裝卸貨物的活計。不少公司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