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從而滋生憤怒。這樣微妙的感覺,竟然也為燕子姑娘所測知。
“你可別亂來,忍著點兒……”
這聲音幾乎是透過思想,無需開口,便傳進了公子錦耳中,兩人既是面部相貼,此時此刻,微妙的感觸,更促使心靈的相通,即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公子錦側過眸子,雙方交換了個眼波,才自緩緩分開緊貼著的臉頰。
這一霎,面前強敵神眼木三已有異動,忽地閃身簷角,同時揚動左手,發出了一種奇怪的暗號——像是正月裡燃放的煙花,卻是具體而微。那是一連串的紅藍小火星兒,起自他的手掌,往上竄起,約有兩丈高下,一閃而逝,隨即熄滅無形。
燕子姑娘生怕公子錦有所異動,一隻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膀子,附在他耳邊囑咐說:
“別動,這是他們鐵馬門的暗號‘五彩金龍’,看吧,還有人來。”
果然,隨著“五彩金龍”這串暗號火星兒地一閃而逝,兩條人影有如燕子樣的輕飄,驀地由後方左右齊躥過來,身法疾快,落瓦無聲。
來人一高一矮,各著黑色夜行勁服。
由於雙方距離不遠,即使限於天上月光,亦能清晰辨認,矮的一個瘦小乾枯,頭梳道髻,背上插著一口長劍,由於劍身過長,看起來倒像是比他人還要長似的。高的一個,形容枯瘦,雙肩高聳,背上也插著一口長劍。
這個人公子錦是認得的——“風雷叟”徐鐵。
前此不久,雙方還在揚州客棧見過,徐鐵非但落敗,且是身上還掛了彩,想不到今夜又在這裡遇見,真正冤家路窄,看來不能善罷甘休。
神眼木三向來者二人比了個手勢,後者即速向後方左右分開。
公子錦眼見著徐鐵向左面閃身飄落,那裡是一列長廊,估計著他必將藏身那裡,卻已失去了後來那個矮小道人的身影。
燕子姑娘小聲道:“快,咱們一人盯一個,你跟高的,我跟矮的。”
所謂的高矮兩人,顯然指的是後來二人,至於神眼木三又由誰來對付,暫時已無能顧及。
公子錦應了一聲,身子向後一縮,由於身後虛空,施了一式狸貓戲簷,十分輕巧地已收身簷下。燕子姑娘和他一樣的也飄身下落,用手指了一下,即向另一面快速縱去,顯然她已注意到那矮的一個藏身之處。
這位姑娘武功高超,輕功尤佳,更加上心思靈巧,有她保護提防,當無失閃。
公子錦自忖能把“風雷叟”徐鐵製伏手下,惟房上的神眼木三卻是個大大隱憂禍害,一個不察,後果堪憂,心裡正自難定取捨,耳邊上卻似有人輕輕吹了口氣樣的冷颼颼感覺。
不容公子錦做出反應,一個細若蚊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少施主不必掛心,房上的一個由老衲來對付便了。”
分明是本寺方丈忍大師的口氣,施展的是“傳音入秘”功法。
果然,話聲一頓,即由其身側左後方快速的逸出一條人影,公子錦方覺來人正是忍大師本人,後者已施展出撣門妙功:“一朵飛蓮”的輕功絕技,拔身而起,落身於殿簷一角,似乎是說話的當兒,房上神眼木三已有了行動,忍大師也就不敢遲疑,一路輕登巧縱,緊緊躡著其背影追了下去。
如此一來,三個人各有所躡,公子錦乃是專心一意,只需對付徐鐵一人便是。
先者,徐鐵自從掩身長廊,便不見他再行出現,也不知他在裡面搗什麼鬼?
這條長廊,一字長蛇曲徑通幽,迂迴延伸,長有數十丈,是聯貫著正中主殿與兩側偏殿的一條通道,徐鐵不加思忖,一上來即藏身其間,顯然是心存有極大陰謀,再者,很可能他過去曾來過這裡,對於臨江寺地勢有一定了解,否則萬不會如此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