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診斷出我不能發聲的第二日,臨風便帶了我出宮,匆匆地離開皇宮,我彷彿落荒而逃,逃得倉皇、乾脆,卻不徹底。或者不在那裡,會好很多,至少看到的都是陌生的東西,不會碰到熟悉——最好。
一切都是我不熟悉的,但一切都是我喜歡的。記得上回來的時候,是臨風帶我來看桃花,都這麼久過去了,花兒早該謝了,走向桃園,站在院子裡,呆呆地時而看著天時而又低下頭看著地上的小蟲,只是什麼都不想。每日在這山裡待著,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頰,總覺得像夢一樣,或許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醒了,或許醒了的時候,我就回去了,回到那個讓我為了房子車子工作論文擔憂犯愁的二十一世紀去。現在想來,或許那些擔心才讓人覺得踏實,可這終歸不是夢,我,再也回不去了。
轉過前院,在拐角處,卻看到了一片小園,就像凌雲家的那個小園。園子裡光線極好,石伯正在侍弄他的花草。我看了會兒,卻不知道這滿園子開得正豔的花是什麼名字,白色的,團團簇簇的,盤在藤上,湊在一起,很是熱鬧,香氣滿園,甚是好聞。石伯停下了手中的活兒,看了看我,又望著那些花兒,像是自言自語,“這荼蘼花一開,就再沒有別的花了。”
聽到這話,心頭一震,這就是荼蘼花?“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開到荼蘼花事了,絲絲天棘出莓牆。”看著開得旺盛的荼蘼花,蝶兒在花間飛來飛去,春逝夏至,不過轉眼。
忽然間想起許久以前知曉的荼蘼花的花語。因這荼蘼花總在春天過後夏之初始才開放,所以荼靡花開也就是一年花季的終了。人們總說愛到荼靡,不過是因人一生最刻骨銘心的情愛也如同這荼蘼花一般,開過之後,再無絢爛,愛過之後,或者再沒有心去愛。荼蘼花開,青春已逝。荼蘼花開,一切終了。
荼蘼花開再無花,沒想到荼蘼花開時,卻正是我們的愛終結時。
痴痴地想著曾經熟稔的句子,痴痴地回想著荼蘼花開的故事。不願看這滿眼的荼蘼花,於是便繼續向前走著,隱約聽到舞劍聲,遠遠望過去時才知道是瓔珞。我沒有走近前去,我知道她不喜歡我,或者說,她很討厭我。雖然她沒有對我說過,但是我看得出,她的眼神告訴我她不喜歡我。有些時候看到瓔珞我總是羨慕,沒來由地羨慕她的簡單,或者,做個劍客愛恨情仇就都簡單了吧。本以為若生在古代便可以享受快意恩仇的生活,可,天總不遂人願。來到這裡,總有萬般無奈纏住我,不得救贖,我竟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想想以前的自己,我竟也討厭起自己,莫筱言,你怎麼會變成這般?
“晚上姐姐會來看你。”瓔珞收住劍,對我說道。我停下腳步,對她點點頭。她目光直視我,乾脆地說道,“既然你已經答應嫁給主子,你就不要傷他的心!”我怔了一怔,卻聽她繼續說道,“不管你是真是假,你既然要陪他,就算裝也要裝得開心!這樣假模假樣的,你以為你騙得了誰?”
第六十九章·葬心(上)(2)
愕然站住,本以為自己看起來……她都看出我的難過,那,臨風呢?怪不得這幾日不見他,對著一個根本不願去接受自己真心的人,他又怎願意面對?
“我不管你為了什麼嫁給主子,你既然是主子的人,就不許你傷害他。”
驀然站在那裡,想著我曾說過的話“奴婢願意”。我說過的,我願意。
呆呆地聽著瓔珞的每句話,苦苦笑了,既然都答應了嫁給臨風,我又為何多一個人傷心,就算假裝,我也該裝得好些,至少讓他知道,我在努力。
回到屋裡,小荷正拿了筆墨紙硯,見我進來,笑著說道:“姑娘以後有什麼就儘管寫到紙上。”
看著那羊脂玉筆,我見過的,臨風的,他呢?看著小荷笑意盈盈地擺放著東西,我們本是同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