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謝過那個軍士,張越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此時此刻,胡七連忙上前牽起了主人的韁繩,因問道:“大人,可要我趕回去看看?”
“不用了,咱們家畢竟是陽武伯府,那位順天府尹總不至於錯過,既然說都是好端端的,家裡應該沒事。”
從崇文門大街沿著城牆根轉到大明門大街,又繞到長安左門,張越就看到早有幾個太監等候在了這裡。為首的那個太監三十出頭,身穿繡麒麟錦袍,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猞猁皮披風,正在雪地裡直跺腳,看到他的時候頓時疾步衝了過來。
“老天爺,你總算是回來了!”
即使是陸豐滿心希望黃儼等人倒黴,可他如今心裡頭頂頂盼望的卻是皇帝不要把邪火發在自己身上。三步並兩步到了張越跟前,他看了一眼那邊馬上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某人,旋即又急又快地說:“皇上杖責了黃儼江保,結果之後你就讓人送了富陽侯入宮,結果他不知好歹說了些胡話,皇上又氣了個半死,打了兩巴掌直接命他在雪地上跪著。江保那個養子原本被帶回東廠,也因此又給拎回來在乾清宮前當場訊問,結果他招出了一大堆人。皇上氣急敗壞之下差點要派御馬監親兵出去拿人,結果御馬監劉永誠和海壽死活勸住了。”
想起那時候天子拔出寶劍幾乎要當場砍人,還是朱寧在旁邊不顧一切死死攔著,陸豐忍不住又打了個寒噤:“這次的事情牽涉到司禮監一大幫人,據錦衣衛報說連提督京營的老常都捲了進去……咳,皇上已經讓海壽傳見趙王和安陽王,又傳旨錦衣衛,立馬拿問名單上的所有人。喏,就是這個。”
張越見陸豐不由分說地塞過來一張紙,便藉著長安左門的門口熊熊燃燒的兩隻火炬認了認上頭的字。見那些密密麻麻字跡中最前頭的就是趙王朱高燧和安陽王朱瞻塙,緊跟著卻是孟賢孟三兄弟,他不禁瞳孔一縮,旋即便抬起了頭。
不等張越開口,陸豐便苦笑道:“咱家可沒有這個膽量敢洩露這種要命的東西給你,咱家原本是要請纓去拿人的,結果皇上這次連咱們這些太監都信不過了,也同樣信不過錦衣衛,所以讓你跟去看著,務必照著名單一個個拿回來。拿回來之後直接送到右順門,皇上親自鞫問。你帶回來的這個疑犯交給咱家帶回宮就是了,也好有個交待,否則皇上又拿咱家出氣。”
他一面說一面從旁邊一個小太監手中接過一把劍,又鄭而重之地遞了過去:“這一回又是天子劍,可別再鬧出上次那麼大的動靜。”
儘管並不願意去擔任這種抓人的角色——更何況是孟家——但這種事情卻偏偏自動找上了門,無可奈何的張越只得接下了這個根本不想接的任務。凜然接過那把熟悉的天子劍,把高正從馬背上弄下來交給陸豐,他正要往回走,背後卻又傳來了一個微不可聞的提醒聲。
“你和孟家的關係皇上自然知道,讓你出面,也就是說皇上並不打算牽連保定侯!”
“明白了,多謝陸公公!”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越只覺那嘆息還未出口就凍在了嘴邊。
這句話說出了口,眼看張越帶著人上馬疾馳而去,陸豐總算也心裡有底了。他欠張越的人情已經欠大發了,如今總算是設法還上了一星半點。只不過,從先頭的鞫問審訊來看,這一回所謂的謀逆,怎麼越看越玄乎呢?要他說,那真是一群比飯桶還笨的蠢才!
雖說滿城都是兵,但相比東城軍士的窮兇極惡,住滿了達官顯貴王公勳戚的西城明顯就要冷清了許多,但宣武門大街上仍是能看見不少熊熊火炬。除了這些明面上的人物,走在半路上,黑暗中常常會橫出一撥攔路的,卻都是神機營的軍士,一個個都是在腳底捆紮了稻草,一來防滑,二來則是為了走路沒有聲息。由於這些人幾乎都認識張越,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