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此時此刻,院子當中的香案已經撤去,但來來往往的下人依舊還記得剛剛的盛況,看向張越的目光中自然是充滿了敬畏。心事重重的張越卻沒有在意這些炙熱的目光,只顧低頭走路,一路目不斜視地徑直來到了顧氏的北院。才進院門,幾個尚在總角的小丫頭就齊齊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恭賀道喜。最後還是白芳挑簾出來喝了一聲。
“老太太還等著三少爺進來回話呢,別隻顧著賀喜討賞!”
有了這麼一句話,一群小丫頭方才吐吐舌頭一鬨而散。張越自不會和一群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計較,遂從白芳身邊跨過門檻進屋。隨眼一掃,他卻發現屋子裡並不是自己預想當中的人滿為患。顧氏笑吟吟地坐在東頭,身穿玉色縐紗對襟小襖銀紅色比甲的杜綰正站在旁邊說著什麼,此外就只有後頭跟進來的白芳。
“咱們的天子信臣可是回來了!”
顧氏笑著打趣一句。見張越上前行禮,立刻彎腰拉了他起來。“今天這道旨意一來,也不知道安了多少人的心,剛剛她們還圍在我這裡嘰嘰喳喳聒噪個不停,我嫌煩就都打發走了。你留著那位陸公公那麼長時間,必定還有其他吩咐,那都是國家大事,老婆子我也不想多問。我只囑咐你一句。既然是聖恩非常未有前例,你一定要小心謹慎。至於從人隨你要誰要多少,需要錢儘管到帳房支領。你這次下江南也不知要多久,我的意思是,綰兒這新媳婦還不曾見過公公,你索性帶了她一起去南京,你看如何?”
聽到顧氏這話,杜綰不禁抬起了頭,卻正好和張越的目光碰在了一塊兒。見他朝自己頷首微笑,她嘴角一挑,卻勸阻說:“老太太,這回是皇上欽派了他去江南,我若是跟著像什麼樣子?不如我挑幾個妥當人先去南京,這樣既不顯眼,又盡了孝道。”
“我這不是想著你們新婚燕爾分不開麼?”嘴裡取笑著,意存試探的顧氏心裡卻滿意,遂對張越說,“你這媳婦又孝順又細心,滿心都是為你著想,也不知道你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她那幾天被你使喚得如同書吏似的,手腕子都腫了,在我面前可不曾哼過一聲。你這回擢升也有她一半功勞,回頭可得好好謝謝你這賢妻。”
張越笑著應了,等到從北院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便上前坐在暖意融融的炕上,好奇地抖開了那一襲彩繡輝煌的大紅袍服。辨認出上頭繡的圖案,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而在對面坐下的杜綰這會兒也看清楚了,不禁眉頭一挑。
“只有四品以上官方才能穿紅,皇上這賞賜是不是太顯眼了?另外,好好的怎麼會忽然賜你寶劍?”
這時候秋痕正好從裡頭屋子出來,一聽說這話頓時好奇地問道:“少奶奶,這衣服很貴重?奴婢記得之前大少爺校場比武大勝,皇上也賞過大少爺,賞給咱家少爺很奇怪麼?”
杜綰見張越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便對秋痕解釋說:“這不是尋常的官袍,而是隻有公侯伯方才能穿的麒麟服。我朝定製,衣服若是穿錯了那便是了不得的大罪。除了公侯伯之外,這衣服偶爾也會特賜武官,但皇上多半是賜給專征和鎮守在外的中官,至於其他人麼……”
隨手放下那件袍子,張越便苦笑著介面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我是第一個。”
秋痕似懂非懂,唯有“第一個”那三個字聽明白了,頓時又驚又喜:“這麼說來,少爺豈不是很了不起,別人沒有就您有?平日二太太常常嘮叨什麼體面什麼尊榮,這可是了不得的體面和尊榮,穿出去人人都會盯著瞧。”
此時此刻,聽到動靜跟出來的靈犀和琥珀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兩人連忙把秋痕給拽了回去,不一會兒,裡間就傳來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聽得張越和杜綰相對莞爾。夫妻倆說了一會話,張越就轉向了那把絲毫沒有鑲金嵌玉等多餘配飾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