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了倆土豆,蹲垃圾桶跟前削皮。這會兒肖瑩也進了廚房,湊他旁邊摘豆角。
「哥,我今天當班幹部了。」她說道。
「什麼幹部?」
「粉筆管理員。」
「你們班垃圾桶都得配個官。」
「哎你咋知道?還真有。前門的叫總桶,後門的叫副總桶。」
肖磊被她逗笑了。
肖瑩看他笑,試探著問道:「哥,新工作是不是不好做?」
「沒有。」
「那你胳膊咋劃的。」
「跟工作沒關係。」
肖瑩看他不樂意說,也不再追問。兄妹兩人吃完,肖瑩去給呂艷餵飯,肖磊收拾完碗筷回房。
家裡總共三個屋。一個朝南,是客廳,給肖瑩和呂艷住。倆朝北,分別是廚房和臥室。
臥室特小,塞倆小夥子有點勉強。肖磊花50塊淘了個上下鋪,他睡上鋪,朱有路睡下鋪。
晚上十點,門鎖響了兩下,朱有路回來了。
肖磊從床上跳下來給他熱飯:「新學校適應不?」
「挺適應的。」朱有路輕手輕腳地放書包,「大哥,你新工作還行不?」
「行。」肖磊把饅頭扔蒸鍋裡,點火後轉過來打量他,「眼鏡上粘的啥?」
「膠布。」朱有路笑了下,「洗臉前兒掉地上了,沒瞅著踩了一腳。」
「週末帶你重配一個。」
「不用重配,鏡片都好好的,就腿兒鬆了點。」朱有路不太敢看他,埋頭往外掏書本,「大哥,學校要交月考的卷子費。」
「多少?」
「120。」
肖磊從錢包裡抽了三百放桌上:「晚自習之前買點吃的。別餓著。」不等朱有路說話,就回了屋。
他知道朱有路要說什麼。無外乎什麼不用,不需要,晚上回來吃正好。
朱有路不是這家的人,面對肖磊時,比肖瑩更加卑微戰兢。
肖磊在床上翻了個身,覺得心像是浸水的毛巾,又濕又沉。
今天一天的事兒,放電影似的,一幕接一幕在腦子裡閃。
一會兒想起丁良策的囑咐,一會兒想起被辭退的中年男人,一會兒又想起自來熟的董玉明。
但想的最多的還是黎英睿。他的聲音,模樣,身材,表情。以及晚風裡那個笑。
這男的嘴唇兒咋那麼紅?不會是肝火旺吧。
肖磊想得入神,不自覺扣著牆皮。他小時候就有這個病,想事兒的時候喜歡摳牆,像是要把心上那層衣子剝下去。
這房子大白颳得厚,再加上他剛住進來,還沒摳掉多少。今天就想黎英睿這會兒功夫,一小塊白掉了,露出灰色的砂石。
肖磊看著那米粒大的一點灰,在一片白裡,沒由來的好看。
就像黎英睿顴骨上的那顆小痣。靠!!!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了起來,鐵床嘎吱一聲。
朱有路從下鋪探頭看他:「咋了?」
肖磊被嚇一跳:「你啥時候進來的?」
「進來半天了。」朱有路下了床,扒著欄杆看他,「合計啥呢?新活兒不好乾?」
「沒有。」肖磊搪塞道,「跟活兒沒關係。」
朱有路又看了他一會兒,問道:「新老闆大美女?」
肖磊就像是應激了,甩手拍了他腦袋一巴掌:「男的!」
朱有路推了下被拍掉的眼鏡,「我看你臉通紅,尋思你鐵樹開花了。」
「開個屁。」肖磊被朱有路看得心慌,閃爍其詞道,「今兒碰著個小孩兒,跟我媽一個病,治好了。」
「移骨髓好的?」
「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