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的事有點麻煩,不是爸能解決的。」黎英睿抽了張紙巾墊到閨女鼻子上,「擤擤。」
「是。後邊兒聽說是x市的,」黎巧怡噤了聲,食指向上比劃了下,「一般關係都不好使。爸厚著臉皮找到張市長那邊,一開始人家不見,連秘書都不接電話。我和爸都尋思你這回凶多吉少了,沒想到後來張市長主動給爸打了電話,就你」黎巧怡顧忌著孩子,話都說半截兒,「咳那天,說給你辦下來了取保候審。讓你先不要多想,把身體養好。」
「我還有用處,他當然不能不管。」黎英睿拆了閨女的辮子,拿手指重新梳籠著,「說是取保候審,定罪的可能性也不大了。你跟爸都別擔心了。」
「怎麼不擔心。」黎巧怡嘆了口氣,「和爸昨兒還商量著說,說你這實在不行,我跟爸都能給你一個,到時候看看誰能配得上。」
「不行!」黎英睿斬釘截鐵地拒絕,「你當那是什麼!你們肯給,也不看我肯不肯要!要真有那麼一天,也是我該著。」
這時黎思瑤別過頭,睜大眼睛看著兩個大人:「要啥呀。」
「寶貝。」黎英睿笑著掐她臉蛋,「晚上爸爸帶你出去吃好吃的,想吃什麼?」
「我想去肖磊家吃鍋包又。」
「肖磊去國外了,爸爸給你做咳,爸爸帶你出去吃。」
「肖磊啥時候回來呀。我還想跟嘎嘎玩兒。」
「唔嗯,肖磊去了很遠的地方,和這裡隔著一片大海。要很久以後才能回來。」
黎思瑤一聽到很久以後,小眼圈又紅了。大人嘴裡的很久以後,就像天上的月亮。讓你能瞅著,卻永遠也夠不著。
「我不揪他腿上的毛了!我乖乖。」黎思瑤在黎英睿懷裡使勁撲騰著哽哽,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打,「你讓他快點回來,明天就回來!」
「這名兒咋這麼耳熟?」黎巧怡撓了撓太陽穴,恍然地啊了一聲,「是不是你那個小保鏢?他跟瑤瑤關係這麼好?」
黎英睿尷尬地笑兩下,閃爍其詞道:「挺好個小孩兒,沒什麼說道。家裡也有個小丫頭,比瑤瑤大點,經常一起玩兒。」
「這孩子不幹了?」
「前陣子升到拉各斯做主管去了,現在換了個人跟著。這人也還行,就是不太合瑤瑤眼緣兒。」
黎巧怡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米餅撕開吃。洩憤一樣咔咔咬:「瑤瑤總這樣吃百家飯也不是個事。你真不考慮再找?」
「不考慮。」
「要模樣有模樣,要條件有條件的,總埋汰自己做什麼。身體差點兒咋了,誰能一輩子沒個病?那再者說,咱家好歹也是」
黎英睿給閨女在頭頂擰了個小揪兒,紮上皮套。心裡裝著事兒,說話也就不合計了:「那能是真心麼。」
黎巧怡正咬著米餅,聽到這話愣了,連嘴都不動了。
「你說什麼?」
「我說奔著條件來的,不能有真心。」
黎巧怡把手裡的米餅往茶几上一扔,捂著嘴笑起來。這時黎英睿才後知後覺說禿嚕了。
真心。他黎英睿活了33年,什麼時候談過真心。被親妹妹這樣起鬨著笑,他罕見地紅了臉皮:「有什麼好笑的。」
「哎!」黎巧怡聳了他膝蓋一把,「快說,啥時候處的?」
「什麼時候也黃了。」他這麼說著,但臉上沒什麼難過,反而掛著欣然的微笑,「歲數小,不耽誤人家。離了我,他有多是機會。」
黎英睿是釋然了,但黎巧怡臉上的笑卻隨著這話緩緩消失,最後化作了一聲恨恨的哽嘰:「eng!你就這點跟咱爹一樣一樣兒的,招人煩!獨斷專行,全世界都得聽你的。得病瞞著家裡,出事也瞞著家裡,東京那個損崽子到現在還啥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