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地平衡這幾方的關係,累得要死要活,像個扔球的小丑。但他有什麼辦法?他也是人,他的一天也只有24個小時。
再者說,不管他對女兒虧欠多少,這終究是他的家事,外人有什麼資格戳他痛腳?
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輪得到他往自己大脖頸子上拉尿!
「他媽端起碗吃飯,你放下碗罵娘!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他猛地踹向駕駛位的椅子,力道大得頭髮都散了,「滾下去!!」
肖磊一把抓住他的腳踝。眉毛緊緊壓著眼簾,牙齒錯動,像是要找什麼東西咬一口。
黎英睿抽著自己的腳:「鬆手!」
肖磊不僅不松,還使勁一扯。
黎英睿往下出溜了一大截。想抽回自己的腳,可肖磊的手就像鉗子一樣。想坐回到椅子上,又動不得分毫。他兩手撐在座椅上,臉上是屈辱的漲紅。
「你要幹什麼?跟我動手?」他喘著粗氣,聲音帶了顫。
肖磊定定看了他半晌,把腳一扔,扭頭下了車。哐當一聲甩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皺吧的紙幣落在腳邊,像一大塊揩鼻涕紙。
黎英睿緊著爬回座椅,扯開兩個襯衫扣。短短喘了幾口氣,而後劇烈咳嗽起來。他抖著手從提包摸出吸入器,急切地把面罩扣到臉上。
嗶嗶嗶,嗶嗶嗶。
吸入器響起噴藥的提示音,黎英睿緩緩吐氣。過了足足五分鐘,他的呼吸才平靜下來。本打算休息一會兒,又想起家政九點半下班,不能把閨女一個人放家。
他把自己拎起來,拖著發麻發木的身子,坐進了駕駛。一邊轟車子,一邊在心裡復盤方才的爭吵。
他長這麼大,鮮少有今天這般失態。不管心裡多裝不下,也儘量不掛到臉上。
雖然偶爾會憤怒,但那向來只是演戲,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工具。但今天,他是真動氣了。那種血液上湧手哆嗦的感覺,他多少年不曾體會了。
如今冷靜下來,卻並沒有輸贏的感覺,只有後悔——他不該說那樣的話。
對肖磊,他並沒那麼想過。
雖然這小子又臭又硬,但本性不壞,甚至比大多數人要善良實誠。所以他能毫不猶豫地把閨女託付給他,小事上也不做苛責。
可為什麼,剛才會口不擇言到那個地步?那樣惡毒刻薄的話,讓他對自己感到錯愕難堪,甚至是羞愧厭惡。邪門。
黎英睿再往前復盤,越想越覺得邪門。他在肖磊面前,好像總會處於一種接近原始的狀態。
什麼心眼啊,偽裝啊,面具啊,利害權衡啊,這些『後天習得』的東西都統統自動消失了。他變成了最真實的那個自己。無論是柔軟的部分,亦或是骯髒的部分。
那種感覺讓他不舒服。就好像是一種退化。
黎英睿心裡嘀咕,難不成和白痴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也會變得白痴?
這可不是好事!
更何況,還有一件更不好的事——剛才肖磊那猙獰的表情,實在是太嚇人了。他毫不懷疑,如果再有一次這樣的爭吵,肖磊鐵定會對自己動手。
他瞟向副駕的座椅。筆記本大的藥盒子,直挺挺地紮在提包裡。晃著窗外的路燈光,像把大菜刀。
黎英睿緩緩轉回眼珠,心意已決。
這個肖磊,比他想像得還要棘手。若只是野性,或許還能馴一馴。但要是咬人,那他還是少給自己找點刺激。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這一章長長長,相當於二更了嗷。
上午:甜甜約會晚上:咣咣幹仗。
要我說,你倆都有錯。
公主,你說話太難聽了。我一個陳年老畜都聽不得,那剛進社會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