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花。葫蘆花下邊兒就看不著了,因為水裡加了中藥,呈深琥珀色。
「咋現在洗澡啊。」肖磊磕磕巴巴地道,「這才,才三點半。」
「家裡老爺子有個毛病,不讓人關房門。」黎英睿戴著藍芽耳機,說話也很小聲,「再說不也得坐溫水浴。」
「好多少了?上廁所兒還疼不?」
「好多了。」黎英睿輕咳一聲,「藥不錯,泡完很暖和。」
「我小哥同學給開的。學中醫的。」
「我以前不信中醫。」黎英睿說著話,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兇口搓著,「覺得它是一門受到政治意識形態、神秘主義、排外主義、以及祖先崇拜等類宗教情結所影響的偽醫學。也就是你,換第二個人拿來,我都不會用。」
肖磊只聽明白了最後一句,傻憨憨地笑了下。
「今天怎麼穿這麼青春?」黎英睿注意到他的新毛衣,「像大學生。」
「倆孩子給買的。」
「小路在外面打零工?」
「不是,攢的零花兒。他就長個握筆桿子的手,能幹個屁。」
黎英睿拄著臉,無比愛憐地看著他。
關於肖磊的過去,他也做了些調查。
知道這小子12歲就進了體校。本該憑散打特長上大學,卻被人擠走了名額。進部隊呆四年,剛升士官就被迫退伍。一個人養倆孩子,還帶個癱瘓的後媽。
體校多苦。部隊多苦。生活多苦。責任多苦。
二十出頭的歲數,就吃了這麼多的苦,沒享過一天福。
「要我供你讀大學,你想不想去?」黎英睿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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