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他基本都沒跑。這藥打進他身體裡,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骨痛,頭痛,嘔吐,乏力,難受得像是場重感冒。但他硬是挺著、瞞著、忍著,生怕醫院不給他做。
早晚各一針,足足打了十針。終於在10月10號的早晨9點30分,他走進了骨髓移植倉的採髓間。
白色樹脂板牆面,床邊一扇明亮的大窗戶。牆腳放著藍色的氧氣泵,採集臺上擺著針管、血袋、剪刀、穿刺器像琳琅滿目的刑具。
床邊站著三個醫護,都穿著墨綠的手術服。綁著無紡布的帽子和口罩,從頭到腳捂得嚴實,只露一雙眼睛。失去了個人特徵,變成了一個個符號。可敬,卻也可怕。
黎英睿脫掉睡衣,裸著上身趴到採集床上。護士微微拉下他的睡褲,在他後背蓋上墨綠的無菌鋪巾,只露出一塊巴掌大的腰窩。
醫生戴上一次性手套,從護士手裡接過穿刺器。臨下針前,又囑咐了一遍:「出現強烈不適,一定要說。」
「扎吧。」
甫一下針,黎英睿就噴出聲痛哼,連忙把臉砸進枕面。後脖頸和耳朵像是被開水燙了,通紅。
「局麻效果有限,是不是很疼?」
疼。那穿刺器像紅酒的瓶起子,螺旋著往骨頭裡扎。
怎麼可能不疼。但更疼的是這顆心——原來孩子遭了這麼大的罪。
他緊緊攥著枕頭角,十個指關節尖銳地支稜著,好似要穿破那層薄皮。
「能忍。抽吧。」
骨髓的採集量通常依據受捐者體重而定,粗略估計是20毫升/公斤。萬幸黎思瑤還是小孩,需求量不大,有個六七百就夠了——這也是醫生同意黎英睿採髓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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