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做飯。生活裡即便有諸多苦難,但還得生火做飯。畢竟人得先吃飯,才能把今天活過去。
木耳被熱油燙得砰砰作響,像一顆顆爆炸的心臟。肖磊呆看著鍋,回憶著兩年前初見黎英睿時候,他是怎樣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樣。
穿著豎條紋的寶藍色西裝,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笑容滿面地朗聲招呼:「老爺子越活越年輕了!」
那樣英姿勃勃的一個人,如今被疾病啃噬得面目全非。
不僅黎英睿要問,他也要問。為啥就得是黎英睿呢?咋就不能是趙英睿、王英睿或者是別的什麼睿。這老天爺怎麼像個心理變態,專門挑那好的刁難?
可想起透析中心那滿噹噹的床位,他又想不明白了。那些病人裡邊兒,誰又能算是『壞的』呢?
有人健康,就一定有人生病。有人安逸,就一定有人遭罪。有人幸福,就一定有人不幸。都是命。
而命是想不明白的,也不是他能夠控制的。無論他跑十里需要20分還是21分,也無論他一個月掙一萬還是兩萬。他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心。
黎英睿這一睡,又是到晚上八點才醒。剛一醒就猛地掀開被子,四下摸找。
肖磊放下庫襠上的筆記本,蹭到他身邊:「找啥?」
「手機!我還沒接孩子!」
「我接回來了,跟嘎嘎擱小屋玩兒呢。」肖磊回手拔了充電器,把手機遞過來,「剛才有倆人給你打電話,我說你有點不舒服,明兒回。」
黎英睿接過手機,沒看他也沒說話。只在肖磊從炕上跳下去的時候,偷瞥了眼背影。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