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夕陽落在黎英睿身上,把他照得清清楚楚。他身後是個繁複的門廊,盡頭的鐵藝小門鏤著金光,像塊琥珀墜在耳畔,一閃一閃。
那一瞬間,肖磊覺得腦子好像漲潮了。錢塘江大潮。
滾燙的潮水,唰一下順著血管衝到全身,好懸沒給他沖個跟頭。
他猛地一別頭,力道大的差點沒扭著脖子。浸沒在潮水裡,連自己的聲音都變得非常遙遠,像是另一個人說的。
「明、明明早幾點接你?」
「你要這麼積極,就七點四十過來吧。」黎英睿想把車鑰匙遞給他,順著門口的臺階往下走,「車你開走,省著明天過來不方便。」
肖磊的視野裡出現一隻瘦長挺直的手,戴著枚尾戒。黑色彈簧形,兩端環著金鑲鑽。
「我我我我坐公交。」肖磊撇下這句話,扭頭跑了。跑得手腳並用,像是後面有狗攆。
直到轉過一個拐角,才停下來。靠在院牆上大口喘氣,滿腦子都是黎英睿剛才的模樣。
沉靜的茶色瞳孔,顴骨上的棕色小痣,充滿慾唸的紅色嘴唇。還有那隻戴著戒指的,矜貴瀲灩的手。
心臟咚咚直跳,渾身發燙,像是被陽光給燎著了。又不斷地打著寒戰,高燒似的,一陣一陣。
這時一輛車駛過,車輪碾過砂石地的聲音,讓他驟然清醒。
毛病了!毛病了!
他跳了起來,齜牙咧嘴地狠跺起腳,直到跺麻才罷休。
單久了,看條狗都他媽眉清目秀!都怪他抹唇膏,嘴唇兒還那麼紅!話說哪個正經人嘴唇兒那麼紅?還戴戒指,哪個好老爺們兒戴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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