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早讀鈴聲就響了。於木飛匆匆丟下句「回見」就猴兒似地躥上五樓。
說回見就是第二節 課大課間見。
大課間本來是要做操的,奈何近期操場在施工,依校長的意思是要增加下個月校運會的專案,不過估摸著還有一個星期就該竣工了。
十四班的人誰也不想跟曲暮做同桌,於是他就單出來了。
於木飛如踏了支火箭準時抵達十四班,熟門熟路地摸到最後一排坐下,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當做這個班的一份子。
曲暮還在睡,耳朵塞著藍芽,一動不動地面朝著窗外。
從西面投過來的陽光正巧打上他一邊臉,金燦燦的,曬得那張乾淨的臉蛋透著紅,假若湊近細數,保不準還能將絨毛數個清楚。
為了不打擾曲暮睡覺,於木飛這次學乖了,他順手捎了張英語卷,瞄了眼手錶,準備掐著課間二十分鐘一口氣將四篇閱讀全部刷完。
南棉一中是市內乃至省內數一數二的高中,能考上來的學生不是各個學校的尖子,就是獲得各種高含金量獎項加持的實力選手,統稱為「別人家的孩子」。
故而就算是排在末端的理科班,課間時間教室裡依舊超過半數人,或在刷題,或在背古文單詞,或聚在一起小聲閒聊。
但今日不一樣。走廊雖然跟平日一樣聚著三三兩兩的學生,氛圍卻跟往常不大一樣,眉飛色舞地談論著什麼,卻壓抑著,暗湧且異常熱鬧。
曲暮前面的男生在桌底下擺弄手機,指尖飛快地點著,劃上劃下,不確定似的放大看了好幾次,嚎了一聲:「我靠!」
幾乎是嚎出口的一瞬間,他的手快過腦子一步,搶先替他捂住了嘴。他飛快地朝後邊瞄了一樣,見曲暮依舊趴得如同死屍,那張崩得死緊的臉才鬆弛不少。
於木飛卻被他嚇了一跳,筆尖一拐彎,把練習卷戳出一個窟窿。他本來想罵人的,但看著男生拍著胸脯轉過去,以為他也嚇到了,髒話到嘴邊就給咽回去了。
算了,多大事。
但那男生沒閒著,他早就抽離出他的位置,手機藏在袖子裡,活像個陀螺,一會到第一排跟人交頭接耳,一會到第三排,看到人進來又轉戰到第二排,似乎在奔走相告什麼。
班裡的人絕大多數不敢把手機帶到教室來,級長石利侯,常年戴著副金邊眼鏡,人送外號「金絲猴」。每次開會他都會強調一中教室的監控高畫質到可以把講臺上書裡的斑駁痕跡拍得一清二楚,希望同學們不要不知好歹。
於是教室裡逐漸躁動起來,於木飛突然覺得這事兒好像是挺大。他的心早就從卷子上飛到那個陀螺同學身上,「喂!喂,同學!」
「怎麼了怎麼了,跟我說說唄!」他脖子都抻長了。
小陀螺跟他同學看了曲暮一眼,又看了眼於木飛,最後他同學賊兮兮地招了招手,示意於木飛過去。
於木飛長腿一跨,橫跨了兩排坐到小陀螺後邊的課桌上,在兩人的遮遮掩掩下俯身去看那一段影片。他只瞥了兩秒,登時瞠目結舌。
「我靠」
粗口一爆,走廊的人朝同個方向行不太明顯的注目禮,班裡早就掏出手機的女生激動地拍著同桌的肩。一個人影從14班的後門晃過,右腳總會慢半拍,在眾多若隱若現的目光中出現在14班前面的走廊中央。
「我靠真是我路哥!」於木飛本來還不相信,終於見到真人了,一把跳起來就往門外沖,朝路城招了招手:「路哥!」
路城依聲回頭,抬了抬下巴跟他打了招呼,剛想走過去問他為什麼在這,於木飛腳步一剎車,手扶著門框半天踏步出來。
這下走廊和教室裡的人不再掩飾自己的目光,光明正大地看戲。
「於——」曲暮手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