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烈如火的深情目光。
蓮花山頂,月華之下,紫鳳青鸞劍劃空而至時,放棄防守的彭無望坦蕩自若的微笑。
蓮花山谷,鳥鳴猿啼之畔,以為可以共守今生時,彭無望開懷無憂的歡呼。
在最後離別之際,自己幾番回頭,終於等來響徹山谷的了亮山歌。
這些緒亂繽紛的回憶混合著酸甜苦辣的無數無法言狀的心緒彷彿糾結纏繞的藤蔓,在一瞬間爬滿了錦繡公主的心房。
剎那間,她忘記了沙場,忘記了恆州,忘記了突厭,忘記了草原,在自己的心中裝滿了關於彭無望的一切,只有他的一切。這種罪惡般甜蜜而又酸楚的感覺,令她無法自拔地迷醉其中,她只感到放棄一切般空蕩蕩而又悠然自得的輕鬆放任。
“公主殿下?”“公主?”四面幾個焦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足以使她從如麻般的情思中幡然醒轉,映入眼簾的是可戰、跋山河、羅樸罕、戰洪和戰雄焦急的目光。這些東突厥最優秀將領的面容立刻將關於突厥,關於塞上,關於大草原的一切重新帶回了錦繡的心中。
錦繡悽然的目光再次望向遙遠的恆州城頭,心道:“畢竟我還是不能割捨生我養我的祖國,就像你不能割捨大唐一樣。”
城頭之上,本來縱躍如飛,靈動無比的彭無望的身影似乎中了冥冥中某個神明的定身法,僵直而無助地呆立正城頭,他手中緊握的朴刀靜靜地拄在地上,承受了他身體大部分的重量。一枚巨大的飛石端端正正地朝著他站立的方向飛去,彭無望的身影卻宛如岩石般佇立,彷彿這枚刮動風聲迎面飛來的巨石只是一片掠過頭頂的飛鳥投下的影像。巨石在他身側重重地砸在城牆之上,然後頹然落到城下,散碎的石塊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他也看見我了?”錦繡的心中是一片苦澀到極點的甜蜜,痛楚到撕心裂肺的聿福,得郎如此,夫復何求。
淚水在眼中酸楚地湧動,錦繡公主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抑制接下來的哽咽,她飛快地舉起自己潔白修長的玉手,幽幽然指著恆州城頭,疾聲道:“攻城。”
在低下頭掩飾眼眶中奔湧而出的淚水之時,錦繡公主看到自己雪白的手指仍然筆直地指著恆州,指尖觸動的方向,正是昂首立在城頭的彭無望。
“神狼佑我,突厥必勝!殺!”北門主將羅樸罕縱馬來到陣前,高聲號令。
“全體攻城!”黑水靺鞨酋長鐵弗由和回鶻王子菩薩同時高喝。
“兄弟們,給我衝!”博古臺雄渾的號令在室韋大軍中迴盪。
“兒郎們,給我殺進恆州!”契丹首領阿保甲的目光中閃爍著滔天的血色和貪慾。
恆州四面十門同時響起了塞上各族戰亡以各種語言呼吼出的吶喊聲。數十萬徹地連天的大軍排成的整齊大陣開始出現了一陣陣激烈的波動,彷彿長風吹過波瀾漸驚的海面,掀起了足以摧毀天地的狂濤巨浪。
數千輛蝦蟆車四面八方衝向恆州城狹小的護城河,大堆大堆的黃上沙石傾倒進護城河內。城頭上一陣了亮的梆子響,鋪天蓋地的箭雨宛若急風穿過竹林所刮落的綿密竹葉,兜頭蓋腦地覆蓋了整個護城河。數之不盡的各族戰士屍體在護城河畔高高堆起,被狂暴的箭雨射得七零八落的蝦蟆車散碎地躺倒在河中,護城河水在幾百息之內化為了完全的血色。前仆後繼的戰士冒著滔天箭雨,鍥而不捨地往河內堆石填土,甚至將戰死將士的屍體拋入河中。雖然傷亡慘重,但是護城河水漸漸開始被沙土取代,開始是零星幾處地方被填平,數百架木驢車魚貫衝過被開闢出的平坦地面,在護城河對岸成一字長蛇排開。車中處於木籠掩護下的弓箭手狂湧而出,在長達百餘丈的羊氈大盾的遮掩下,開始向城樓上計程車兵射擊,迫使城樓上的守軍和他們對射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