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時候她以為自己的命本來就比別人更高一等。
但是現在,她看著這個不過十四五歲少年的臉,卻知道,他們的命,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年紀這麼小,還有著一片赤誠,可以毫無顧忌的保護別人,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沒有身在爾虞我詐中,他只有那樣的一身力氣。或許他家中還有等他的老母親,還有曾經的青梅,但是又能如何呢?到了這樣的時候,他也只是簡簡單單的說“我大概支撐不了多久了”,沒有絲毫的悲傷,沒有絲毫的後退,眼神依然明亮。
這讓長妤有些動容。
她突然對著他微微一笑,手中的刀劍豁然而出。
她為那少年擋住了射來的凌厲殺招。
終於,他們將那百來人全部殺死了,但是,他們這邊也是損失慘重,為了在最短的時間裡殺死這些人,他們甚至死了一百多個人,而且,剩下的人還大多身負重傷。
林海已經趕到。
他站在對面,拿著一雙眼睛細細的看著長妤:“真是想不到,竟然小看了你!”
長妤微笑:“林將軍謬讚了。”
林海冷笑道:“傷了夏侯敏,還策反了我五百人馬,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容你活著,恐怕以後大燕都要被你害了!”
長妤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林海也懶得跟她廢話,而是直接將手一招,道:“不必和他們多廢話,將弓箭拿出來,將這個女人和這些叛徒全部射殺!”
他的話音一落,身後那近一千人立馬整齊劃一的拿起了弓箭,然後,拿出箭矢,拉開了弓弦。
密密麻麻的箭矢。
長妤冷靜的看著林海,道:“林將軍,你不過是夏侯敏的叔父,何苦要為他而斷送家族的前途?”
林海冷冷的看著她。
長妤微笑道:“林將軍這樣賭也太不值得了。你也不看看夏侯敏是什麼樣的人。正華帝並非昏君,非但不是昏君,他能一眼看穿很多人的本來面目,所以,他才會暫時封夏侯晉為太子,因為夏侯晉不論如何,是所有皇子中最為穩重的一位。正華帝雖然搶過了很多邊塞土地,但是也窮兵黷武,所以他知道,接下來的繼承者必須能讓國家休養生息,他不需要鋒芒畢露。但是你看看夏侯敏,他行事狠毒,在這方面和他的父皇十分的相似。你認為正華帝會真的放心將天下給他?”
林海的目光漸深。
長妤繼續道:“而且,林將軍一定聽過一句話,叫做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就算夏侯敏能拿下皇權,但是林將軍現在已經是一字平肩王,難道還能更上一步?難道他會放心讓你帶兵?又怎會讓林家坐大,只會架空你。”
林海沉默了下去,但是瞬間,他的目光瞟過地下的重雲,發出狠光:“殺!”
相比於未來,重雲卻才是他們真正的心頭大患!
長妤的嘴角一勾,既然已經是這樣的結局了,還能怎麼樣?
那個陳威突然擋在了她的面前。
長妤微微一愣,還來不及說話,只見對面的箭矢已經縱橫射來!
月亮之下,寒鐵冷光。
但是再寒也寒不過一隻手。
不知從哪裡伸出來一梭如冷玉的手,就這樣,將馬上的陳威一拎,兩指嫌棄的一勾,帶著譏誚的笑:“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擋在前面?”
月光之下,那件將士的鐵衣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兒,只有一身寬廣的玄衣在風中展開,像是盛開在夜晚的黑色優曇婆羅。
那光使衣也生光。
那夜使衣也成夜。
但是重雲拿起了劍,悠然盪開。
遠山如眉,但是卻美不過那一蕩的弧度;明月太皎,但是卻皎不過這一蕩的光芒;西風太廣,但是卻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