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昔,而故夢,也唯有懂它之人,向那深宮去尋了。
'79'(叄)君無戲言
自墨臺熙遷都名州伊始,原本位於燕城的大宗皇宮便成為守城衛軍的駐地,百餘殿堂樓閣皆為珍藏卷宗典籍之用,宮城雖大,卻不見一個宦臣宮女,來來去去均是巡夜計程車兵和史官。
雪裡珠深夜造訪,動靜極輕,一行倒是暢通無阻,只是這宮中格局極其複雜,稍有不慎便會迷路,雪裡珠本為尋物而來,雖萬般謹慎,但到底年紀尚輕,繞了幾個來回後,竟也失了方向。
“一切過往由此地而起,我前來探尋本無差池,只是這裡有大小宮殿數百座,我當從何尋起,莫非要一間間地找……”雪裡珠幽然站住,一面掐指輕算,一面自語道:“師父說,諸事皆有緣法,凡人仰觀蒼天,無明日月潛息,四時更替,幽冥之間,已循因緣……”他忽地眼神一亮,驀然抬頭仰觀夜空,只見天邊北斗直指向承恩殿,雪裡珠登時醍醐灌頂,一頓足便朝承恩殿方向疾步奔去。
承恩殿乃是大宗朝儲君所居之處,如今已翻修成為守城將軍的書齋,眼下時值三更,殿中竟還燈火通明,四門大開,看來這新主人不僅未眠,反而有所準備,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雪裡珠定在殿前,神色複雜地打量起兩根碩大的門柱,那門柱通體赤紅,堅如磐石,上紋日月星辰,蔚為壯觀,更奇的是,柱身上銘刻著一副詩聯,左右各一聯,似是用劍所題,字跡被月光映得皎白明亮,異常清晰。
“笑隨青雲劍翩舞,歌盡桃花扇影風……”雪裡珠細瞧了兩句詩半晌,不禁蹙眉嘆道:“瞧不出半點端倪,何以引來殺身之禍……”
“公子深夜到訪,何不進來一敘?”殿中傳出清朗的男聲,聞之似有笑意。
雪裡珠微微一驚,心中頓時瞭然,既然主人相邀,他亦未再思索,徑直向殿中而去,月光映在他雪白的髮絲上,生出熠熠銀光,觀之極寒,直到殿堂內耀眼的燈火撲面而來,他一身冰冷的月色方才被暖燈熱火盡數洗去。
殿中說話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他立在書案旁,手中握著墨筆,衣飾華麗,眉目朗朗,舉止從容,英氣逼人。
“你何以知道我不是刺客?”雪裡珠面色平靜,目光卻異常炯亮。
“盛世之下無刺客,公子獨闖大宗故宮,竟未攜帶任何兵器,定是別有所尋了。”那青年笑著擱下手中的墨筆,之前他一直立於案邊修習書法。
雪裡珠並不諱言,淡淡問道:“你又何以知道我想要尋什麼?“
那青年不覺莞爾:“尋夢。”他說著抬手將案桌上新書的墨寶翻過來,舉至雪裡珠視線所及之處,意味深長地一笑:“殿前的兩句詩未完,之後還有這十四個字……”
雪裡珠凝神看向青年手中的墨寶,立時怔在原地,只見那青年掌中所握之物,竟是一把玉雕摺扇,扇面上新書十四個字。恍惚之間,雪裡珠似乎看見無數道陌生的身影立於殿中,一個顫抖的聲音在耳邊徘徊,那聲音念著這十四個字,句句皆是殺意——
“……皇兒棄冕客中過,將軍留醉殿堂東……”
龍簫沉著臉收起手中的扇面,血脈在喉間哽住,“啪”地一聲,他長袖怒掃,狠狠地拂下案几上的喜餅。
萬長亭額心佈滿冷汗,悄然瞥了一眼龍簫手中的扇面,那是一張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絹紙,紙上書有四句詩,扇骨卻不知所蹤。
大宗天慶六年清明前夕,承恩殿,滿堂紅綃零亂,四下鴉雀無聲。
“籲——”殿外的馬蹄嘶鳴聲踏碎了寂靜,數千皇家御林軍將承恩殿圍得嚴嚴實實,前來複命的殷釗急急入殿稟道:“回皇上!微臣率兵尋遍了整個燕城,均不見殿下與娘娘的身影!”
龍簫面色鐵青,頓了頓,問話幾乎從齒縫間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