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悟:“你是說將她暗地處置?這確也不錯,只是要多等幾日,她平日不離淑妃左右,極難下手。”想一想,神情稍喜:“待上皇回京之日,正是最佳時機!解決她,也必得在此時,若上皇回京正式冊封她為公主,再要處置她可就難上加難了。”沈珍珠連連點頭,除去獨孤鏡,也可卸下張淑妃一邊羽翼,而獨孤鏡在未受冊封前出事,料也不會格外追究。
又問李俶將如何處置張得玉。
李俶輕描淡寫的:“你當日所受苦楚,也必得讓他先統統經受一通,豈可容他輕易死去。”
李俶原是刑部尚書,如何審訊處置犯人,自有通篇通套的法子,沈珍珠聽他說得輕鬆,料知那張得玉定先要在無間地獄裡受足折騰,才能永墮地獄。現時聽來似乎可憐,但此人實在不足憐憫,當下淡淡一笑,合上眼,半晌不作聲。
李俶只當她睡了,卻見她雖闔著雙目,面上倒慢慢浮起一縷古怪的笑,忽然睜開美目,輕輕“嗤”的笑了聲。李俶莫名其妙,道:“有甚麼事這般好笑?”
“我笑你豔福不淺。”沈珍珠斜睨著他,似笑非笑,“涵若妹妹天下絕色,文武全才,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的心事。”
李俶先是一愣,繼而揚眉失聲而笑:“你說她,嗯,確是女子中難得的人物。”見沈珍珠面上雖有笑意,隱隱仍有不鬱郁結於眉,抬手攏起她鬢邊髮梢,接著柔聲說道:“可惜在我眼中,天下所有的女子美貌才智加諸一處,也比不上你一人。”他說得這樣從容淡定,彷彿家常閒話,隨口而出,卻若驚雷掠空,教她全身觸動,猝的抬眸與他對視。
他仍舊那樣淡淡柔和的笑著。雪愈下愈大,馬車行走穩實無聲,這小小馬車內,只有他們二人,空間是那樣逼仄,讓心中的歡欣無處釋放。這一刻的旖旎,遠勝過花前月下、迎空對誓。
“可是,我這樣的無用,甚麼也不能幫你……處處教你為難,成你負累……”她淚盈於眶。
他嘆氣,有些忍俊不禁,終於還是將她緊緊置諸懷中,聲音篤定而清晰:“我不要你幫我。我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邊。永遠這般的,在我身邊……”
螢在荒蕪月在天
自克復兩京,肅宗便遣人遠赴蜀中迎接玄宗回朝。然路途遙遠,算來算去,總也要在十二月以後才能至長安。解決獨孤鏡之方案,尚有二十餘日作周詳部署。
李俶事務繁忙,風生衣行事謹慎穩重本是可託之人,但刑部連逢肅宗、淑妃被刺兩案均未告破,肅宗雷霆震怒,雖未免刑部一干尚書侍郞之職,卻是詔令一月內務必破案,故而風生衣肩上負荷極重,無法分身。李俶有時不免懊惱,眼看面前幾無可用之人,嚴明固然忠心,可惜過於忠厚失之機敏。
幸好未得幾日,陳周由鳳翔潛回長安。陳周自金城郡重傷後,足足醫治半年方漸漸痊癒,然上馬作戰還是有礙,故而他雖曾苦苦哀求李俶,要暗充侍衛隨大軍征戰安慶緒,也未得答應。這次回長安城,身體早養得壯實健碩,正為李俶添翼。只是他的身份仍暫不可讓旁人知曉,只晝伏夜出,蟄伏於元帥府,他為人十分精細,李俶在此時委他籌謀刺殺獨孤鏡,正是合宜。
以陳周所忖,玄宗回京當日,肅宗必會領文武大臣、皇子、妃子公主諸人遠赴咸陽望賢宮迎候,張淑妃是必去的,但獨孤鏡身份未明不能隨行。這便是最好時機。
但是獨孤鏡起居於張淑妃寢殿,侍衛林立,高手如雲,要引開侍衛,從容取獨孤鏡性命也是不易。刺殺後要全身而退更是不易。惟一的方法,便是將獨孤鏡引出至僻靜處,乘宮中侍衛多隨駕出行,從而下手。
這要如何引她出來呢?獨孤鏡不是一般的機警,等閒是騙不了她的。更何況她自入皇宮,似是格外的小心謹慎,以李俶佈下的侍衛觀察,她出入必有人護衛,幾乎從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