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生送走了嚴玉海,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高興的哼哼呀呀的唱了起來。方文生也算是老革命了,而且讀過初中,24歲就當上了副區長,當時真是躊躇滿志,可轉來轉去,只是副區長變成了公社副書記,十八年過去了,直到去年才把這個副字去掉。他自己覺得是懷才不遇,別人都評價他眼高手低,還目中無人,他自己也並非一點不認賬,但他總結最重要的一點是上面沒人,但他又拉不下臉去周旋,就像縣裡那兩個副主任,曾經都在他的手下工作過,狗屁本事沒有,只會溜鬚拍馬,竟然混到了縣革委副主任。現在雖然有時見面還以老領導稱呼,但彼此心裡都看不起對方,方文生其實還是個想幹事的幹部,只是苦於沒有門路,現在看到柳林大隊的景象,他也感到興奮,真要是丁培元謀劃的事情都變成了現實。那西苑公社會是個什麼面貌,不得轟動全縣,全市,甚至全省嗎?想到此,他不由得讚許這個年輕人。忽然他又想到,他哪來這麼大的本事?看宋主任,董主任對他的親熱勁兒,再看看他辦成的這些事,肯定有強大的背景。方文生不由得責備起了自己的麻木,機遇早就來到自己身邊了,自己卻如此麻木遲鈍,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方文生坐在宋主任家裡,喝著宋主任親手給他倒的茶,他深感來對了,宋主任來衛縣半年多了,遲遲控制不了大局,已是眾人皆知的事,那兩個副主任雖然胸無點墨,但仗著人頭熟,拉幫結派,倒也是兵強馬壯,而且是無知無畏,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宋主任一個外來幹部,倒也一時難以整治,方文生雖然看不上那一幫人,但也對宋主任持觀望態度,今天方文生主動登門,讓正在用人之際的宋主任十分高興,兩人談的十分投機。 臨走時,宋主任說:“文生,培元這是給你送政績來了,你要抓住機遇啊。” 方文生說:“請宋主任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知青都回家過年了,西苑公社一共五個大隊有知青,李和平所在的關莊,離柳莊不過三里多地,柳林的大事小情都會很快傳到關莊,關莊社員在羨慕的同時,也對本村的知青說三道四。李和平很是窩火,培元哥在他心目中是神一樣的存在,現在只顧自己發展,讓小兄弟們灰頭土臉的,實在不像大哥了。 李和平走進丁家喊了聲奶奶,李玲出來說:“奶奶出去了。” 李和平說:“至中回來了嗎?” 李玲說:“他下鄉去了陝西,今年不回來了。進屋坐會兒吧,你培元哥一會兒就回來。” 李和平說:“我不找他,不想認這個哥哥了。” 爺爺過來問:“怎麼回事?跟爺爺說說,他怎麼惹著你了?” 李和平說:“他不止惹著我了,他把知青都惹著了,前些天他給柳林的社員分錢分煤,現在又要進城打工,到處都是誇他的,弄得其他村的知青灰頭土臉的。” 爺爺說:“這還真是個事。” 李玲說:“你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李和平手裡拿著勞務合同問:“培元哥怎麼知道我要來?” 爺爺說:“你回來能不來找至中?” 李和平說:“其實我是來找培元哥發牢騷的。” 爺爺說:“你繼續說。” 李和平說:“沒了,沒有了,培元哥就是培元哥。” 王芳和李彬帶著孩子來安平過年了,張斌的父母和妹妹也來了,把王明山高興的想哭,自己堂堂五尺漢子,連自己的家事都處理不好,鬧得親人離分,多虧了外甥和他的同學,才讓這個家又恢復了往日的溫馨。張斌的妹妹張敏,幼時也跟姥姥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寒暑假也常來,姥姥和妗子相繼去世後就慢慢不來了,她甚至對舅舅有不小的仇恨。 吃早飯的時候,李彬問張斌:“你告訴培元說我們來了嗎?” 張斌說:“昨天就說了,他吃過早飯就來。” 培元推著腳踏車進來了,後座上耷拉著布袋,兩邊鼓鼓的,李玲跟在後邊,一手提著兩瓶香油,一手提著兩瓶酒。 舅舅說:“這是哪來的親戚啊?” 培元說:“柳林的親戚,來給您拜年了。” 張斌媽媽說:“還真有點農村走親